“玉柔住院最嚴重過的那會兒,她還是高三,放假了就往醫院跑,我偶爾還會碰見她在附近的餐廳當服務生,真是辛苦…”
“那孩子叫…叫桉桉對吧?我兒子跟她一個班的,聽說她考上了寧海,還是醫學係的,是優秀畢業生之一,真爭氣。”
……
金世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酒店的,他躺在床上,腦袋仍舊是混沌一片,那些話幾乎要將他纏繞成繭,他捂住臉,心緒大動。
如果,謝玉柔當年並沒有打掉孩子呢?
如果,那個叫桉桉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女兒呢?
他頭痛欲裂,顫抖著拿起手機,給秘書發消息,讓他調查謝玉柔,並通知他要延後幾天再回去。
可能是因為他所處的城市正好是謝玉柔這十幾年住過的地方,調查她並不困難,隔天中午,他就收到了秘書發來的彙總資料。
謝玉柔搬來的時候已經顯孕肚了,那個時間點,是他在南方,得知她打掉兩人孩子的一周後。
那個女孩,真的是他的孩子。
金世華紅了眼,一張張翻看那些照片,小學,初中,高中,他從這些單薄的紙張中,想要觸摸到那些他曾缺席的時光。
從那些模糊的文字彙總中,他看到謝玉柔從健康變得虛弱,最後枯死在病床上,看到女孩在墓碑前放了一束花,看到她變賣了雜物,最後獨自一人坐上了返校的火車。
不該是這樣的。
金世華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淚水落在謝桉和謝玉柔唯一的合照上,如果沒有那件事,如果他沒有隨意聽信彆人的話,他明明可以和心愛的人,共同構建起完美的家。
悔恨和怒火灼燒心臟,他終於強迫自己看清當年的真相。
馮欣,馮家,他們騙他騙的好慘。
金世華眼中染上陰鬱,也是他當時蠢,竟會落了這麼粗糙的圈套,隻不過,如今金家和馮家的利益相連,他也不可能為了死去的謝玉柔跟馮家翻臉。
或許在十幾年前,他會為了所謂的愛情,衝動的放棄一切,然而現在,他在外人麵前事業有成,家庭美滿,沒道理為了那個孩子,毀了自己擁有的一切。
可謝桉到底是他和玉柔的孩子,他曾遺憾那麼久,沒能生下來的孩子,冷下心任由她一個人在外麵掙紮,他也做不到。
那是他的孩子,總要接到自己身邊來。
就當是彌補謝玉柔了,也當是解了他這麼多年的心結。
即便謝桉暫時不與自己親近,但這個世界上,金錢能買來許多東西,自然也能兌換一定限額的愛。
他要將她接回金家,卻不能以他女兒的身份接回來。
以什麼身份接回來,用什麼理由應付大眾和媒體,他需要再仔細思索一番。
回家的那天,剛好是周末,趕上寧海放學,馮欣打電話說金顏姿的司機今天請假,讓他直接順路把金顏姿接回家,晚上做了許多好菜,等著他們兩個。
金世華答應了,跟金顏姿發了消息,告訴她自己在門口等她,金顏姿回了個很可愛的表情包,金世華笑了笑,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笑意忽然又淡了一些。
他的另一個女兒還沒人接。
莫名的,金世華又很想抽煙,想起金顏姿,他還是忍住了,車窗半開著,他出神地盯著校門口的人流看。
金顏姿總是很吸人眼球的,並不難找,即便是心中裝著事情,金世華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