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我本以為她已經安下心過日子了,卻沒想到,她人死了,女兒卻也是個不省心的,竟然還故意往海市跑。”
馮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抓住金顏姿的手,眼圈微紅。
“顏姿,我跟你說這些,隻是不想讓你被謝桉騙,她若是什麼都不做,那最好不過了,可她如果人心不足蛇吞象,故意欺騙利用你,那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實際上,隻要金顏姿冷靜一些,她就能輕易識破馮欣漏洞百出的話。
比方說,如果謝玉柔真的如她說的那樣,是倒貼到金世華身上的,那張金世華主動摟著謝玉柔肩膀微笑的合照就顯的格外怪異。
再比方說,謝玉柔在打胎那天逃離,是為了留下孩子以此來逼宮,那又何必在其他市裡安家了十幾年,一個人撫養了謝桉?
再再比如,謝桉如果真的如她說的那樣心機深沉,她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主動接近她,兩人親近起來的原因,也不過是她為了報複沈卿塵主動先湊上去的。
這些話明明這麼蹩腳,但因為是自己母親說的,金顏姿竟然完全相信了,甚至深信不疑。
曾經的她有多麼信任,有多麼喜歡謝桉,如今的她就有多憎恨她。
她恨破壞自己父母感情的謝玉柔,也恨欺騙她感情的謝桉。
金顏姿不自覺攥緊手掌,指尖陷入掌心,帶來一陣鈍痛,卻比不上真相揭開後,烙下的那令人生厭的傷疤。
記憶中謝桉的臉變得醜陋斑駁,寸寸凋零,想起自己回公寓前,還跟她約好下午一起去買奶茶喝,她就乾嘔到胃部痙攣。
金顏姿麵色蒼白,她捂住嘴,呼吸急促了些,馮欣擔憂地撫了撫她的背,幫她順氣“顏姿,沒事吧?”
喉嚨像是被倒進了一整瓶硫酸,乾澀伴隨著疼痛,連呼吸都變得顫抖,金顏姿再也受不了了,她猛然站起身,朝浴室跑去,開始嘔吐。
漂亮的眼睛蒙上霧氣,唇瓣愈發紅潤,金顏姿心頭的恨意愈發濃鬱。
謝、桉。
還沒有人敢這麼騙她。
謝桉今天下午沒課,但金顏姿中午離開前,跟她說要一起去買奶茶喝,於是她早早的站在校門口等她。
原本沈卿塵也要跟著一起來,但他們臨時多了一節實驗課,隻能乖乖的去上課了。
天越來越冷了,路邊的葉子零散地掛在枝頭,裸露褪色的枝乾看起來蕭瑟又陰冷,謝桉站在一旁,凍得鼻子微紅,哈出的白色水霧隻一瞬就消失,像是在故意躲著人。
謝桉將圍巾往臉上拉了拉,遮住嘴巴和耳朵,睜著圓眼盯著路上的人看,一輛車穩穩當當停在門前,車門打開,露出半張嬌豔的臉。
是金顏姿。
謝桉眼睛亮了些,她主動跑過去,手裡拎著的紙袋搖搖晃晃,像是也在彰顯著主人的愉悅。
“阿顏。”她朝著金顏姿笑,臉蛋和鼻子凍得紅紅的,眼睛卻亮的驚人。
尋常的金顏姿最拒絕不了她這種表情,總要抱住她,用臉蹭著她的臉撒嬌,將人弄得害羞到支支吾吾,才開心的停下動作。
然而今天,她就站在原地,目光冷然,眸底閃過一絲陰霾。
謝桉沒注意到她的反常,她已經跑到了金顏姿的麵前,將手裡的袋子舉高,笑容純真“手套。”
金顏姿垂下眸子,她掃了眼那雙粉色針織手套,眸光微動。
一周前,金顏姿見到謝桉送了沈卿塵一條咖色的手織圍巾,因為嫉妒,她就纏著謝桉也給自己織一條,謝桉笑著說她已經在給她準備了,是一雙手套。
粉色的,棉線很軟,金顏姿還玩過那個毛球。
她期待已久的禮物,在今天送到,真是諷刺。
如果謝桉隻是為了進入金家,而特意跟自己打好關係,那她還真能忍,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能忍到什麼程度,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露出那醜陋的真麵目。
金顏姿隻覺得胸膛有火在燒,燒的她痛苦萬分,恨不得逼麵前的人也體驗一番自己的感受。
惡意在心中發酵,她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食指勾住那個紙袋,在謝桉的目光下,輕輕一鬆,袋子落在馬路邊肮臟的水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