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偷渡過來的沒身份的黑戶，如果他不主動露出馬腳，沒人能找到他。
沈卿塵？
那隻是個不存在的人。
不過，林星言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沈卿塵蹙起眉。
恐怕是金顏姿那個蠢貨，不小心說漏了嘴。
算了。
反正沒什麼影響。
“現在，走到你女朋友麵前，告訴她，【桃桃出事了，我要回安市】，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許再說。”
沈卿塵修長的指節敲著木桌，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索命的秒針，在給林星言和寧之桃死亡倒計時。
“說完後，就迅速趕回家，拿著行李離開，我知道，你有她家的鑰匙，所以，彆想應付我，我的人一直盯著你呢。”
“快一些，我快要沒耐心了。”
腹部如同被利刃翻攪，痛的林星言脊背彎曲，腦袋發昏，眼前眩暈，聽筒裡是寧之桃的哭訴和崩潰的求救。
他的唇顫抖著，嘗試了許多次，才從被膠水粘住的喉嚨裡，擠出一句嘶啞不堪的話。
“…好。”
光暈裡，謝桉的身影變得模糊，他眼前的景象開始出現黑色斑點，鐵鏽生滿血液，他懸浮在虛空中，慢慢走向謝桉，迎接最後的幻夢。
手心一熱，是謝桉牽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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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什麼事了？”
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才會令謝桉用這般擔憂的語氣。
嘴角微扯，喉結輕動，他忍著淚意，隔著白霧望著眼前的謝桉，腦海全都是混亂和噪音。
手機在震動，林星言知道是那人在催促了。
思維被厚重的淤泥困住，心跳聲在寂靜中回響，他的靈魂被撕裂，變成了一尊空洞的雕塑。
“桃桃出事了，我要回安市。”
這話真是熟悉，令謝桉怔然。
她不自覺放開了他的手。
“事情很緊急嗎，必須今晚就要走？”
林星言垂下頭，隱在昏暗裡，被陰影籠罩，並不應答。
“安市離岩市太遠，你今晚走，明早趕不回來，好不容易簽下的合同怎麼辦？”
“錯過這次，寧之桃的手術費，你難道不要了嗎？”
謝桉不能理解林星言的選擇，她抓住他的手臂，想讓他冷靜下來。
“寧之桃在醫院裡，即便有問題，也有醫生在照料，如果沒有過多生命危險的話，後期治療還是需要錢，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不能稍微放放手？”
“你和她是兄妹，之後閒下來跟她解釋好，她會體諒你的。”
她說著，抱住林星言，手覆上他的後頸，輕聲開口。
“不要在這個時候犯傻。”
可是，這次的寧之桃確實有生命危險。
偏偏他不能跟謝桉解釋。
林星言埋在謝桉頸窩，抓住她的衣服，痛苦如同墨水，彌散在身體裡的每個角落，擠壓著他的神經。
【推開她，然後迅速跑開。】
手機屏幕透著陰冷的光，扭曲的黑字從屏幕裡爬出來，鑽進林星言的身體，啃食著他逐漸腐朽的身體。
他慢慢鬆開謝桉，淚水一顆顆滑落，雙手顫抖著推開了謝桉，轉身離開，步調踉蹌，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
謝桉望著林星言，所有神情都褪去，隻餘下冷淡，語氣平靜。
“你又要因為她拋下我，什麼都不解釋，一句話不說，對不對？”
腳步頓住，睫羽止不住顫抖，林星言幾乎要忍不住回頭跟謝桉道歉了。
可他清楚代價，隻能緊緊咬住牙關，像是一根即將崩裂的弦。
“這是第二次了。”
謝桉這麼說。
“你如果執意離開，我們就到此為止。”
“分手之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非常平和的語氣，內容卻格外堅決。
淚水滴落在地麵，洇開濕漉漉的痕跡，很快被黑夜和人群掩蓋。
林星言落荒而逃，眼角的痣被淚痕打濕，沒有回頭。
他做出了選擇。
為了寧之桃，丟下了兩人未來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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