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不敢耽擱立馬要用手掌堵住。
不曾想到錦鳶會張口咬他的手掌,動作極其凶蠻,輕風下意識的抽回手,就趁著這一間隙,錦鳶向著立榮用力回道“我願嫁你為妻!”
“輕風!”趙非荀怒斥。
輕風連忙捂住錦鳶的口,再被咬也不敢再躲。
但立榮已經聽到這一句話。
他強撐的力氣忽然就散了,心間歡喜,嘴角也忍不住揚起,視線明明看著被人捂住嘴,不停掙紮的錦鳶,他想著,自己護不住她了…今後要靠錦鳶自己了…眼前的景象卻變了,似乎看見了八年前在國公府門外,她朝著自己微笑的樣子,和他一般大的姑娘,瘦瘦的,皮膚卻極白,笑起來時有些柔弱怯生生的…
那般可愛。
她說,她叫錦鳶。
一點兒也不嫌他身上臟,把帕子遞給了他,說,擦乾淨臉,裡麵的嬤嬤就會要他們了。
他的眼皮越發沉,眼前的小錦鳶也愈發模糊。
耳邊是錦鳶喚他名字的聲音。
欣喜的…
惱怒的…
溫柔的…
關切的…
…
“立榮!”
…
“沒能送你一輩子…絨花…戴…你彆……”立榮疲倦至極,合上了眼,“惱我……”
最後一個字,從唇邊逸出,消散在微涼的山間涼風中。
“立榮哥哥!!”錦蝶用力掰開爹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悲慟的哭喊著。
小姑娘哀痛的聲音,尖銳、細長。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輕而易舉就在心上割出道道見血傷口。
錦鳶眼睜睜看著立榮躺在血泊裡,緩緩閉上眼,所有掙紮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她怔怔的望著立榮,看著他的麵容,心底豁然如被洞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淋漓。
是她…
是她害死了立榮!
是她——
殺了立榮——
胸口忽然劇痛,一股甜腥從喉嚨口迅速翻湧,胸口、後背、喉嚨口瞬間痛得像是被一雙手生生撕裂開來,她彎了下腰,咳一聲,從口中湧出一大口鮮血。
“錦姑娘!”
輕風嚇得一凜,被他扯住的身子也無力的往下倒去,輕風伸手要把人撈起來,麵前黑影一閃,手上重量一輕,人已經到了大公子懷裡。
趙非荀抱起昏厥的小丫鬟,渾身浸染的寒氣仍未完全褪去,兩條胳膊圈住小丫鬟瘦弱的身軀,因情緒沉怒肌肉緊緊繃著。
落下在小丫鬟麵上的視線陰冷肅殺。
想起她與男人私奔妄圖逃離自己,看著她因一個卑賤小廝將身子折磨至此,聽著她口口聲聲說願意嫁小廝為妻——
每一件事,都讓他想要狠狠懲罰她。
還是他太過手軟,縱得小丫鬟一次次生出這種心思,越來越得寸進尺,膽子也越來越大。
男人漆黑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靜的深潭,冷的可怕。
當視線凝在她唇邊殘存的血跡,胸口叫囂的陰鬱與瘋狂被壓製,此時小丫鬟昏厥蒼白的麵容令他心口微不可查地刺痛一瞬,不是憤怒,這一道陌生的情緒令他煩躁。
趙非荀抬腳朝坐騎走去,單手勒住韁繩,即便臂彎中仍抱著小丫鬟,也絲毫不妨礙他翻身上馬的動作,扯下肩上的鬥篷,揚手抖開將小丫鬟密密罩住。
“姐姐——”
錦蝶再也不願忍下去,胳膊從錦父的手中抽了出來,朝著趙非荀跑去,“你們還我姐姐!你們要把我姐姐帶去哪兒!!把姐姐還給我——”
“將他們押回去。”
沒有遷怒這對父女,已是他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