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辛的眼淚不知落了多少。
腳跟處殘留著灼傷後的疼。
稍稍用力,就刺入心底,令她又想起總是一臉笑嘻嘻的立榮,又是一陣悲傷湧來。
眼前的錦鳶亦不曾發出哭聲,但她的眼底遍布絕望、哀慟,衣裳下瘦弱的身子哭的震顫,這副恨不得無聲落淚的模樣,才令妙辛緩緩止住些。
她忍著腳後跟的刺痛,一撅一拐的走到錦鳶跟前,握住她冰涼的雙手,哽咽著追問“後來呢?你們又是如何得救的…?”
錦鳶的身子不禁顫了下。
她想起小院裡一次次的淩辱、自己的卑賤,她連忙垂下眼,才擋住眼底生出的恨。
她抽出一隻手,抬手抹去眼淚,嗓音壓低著,聽著愈發沙啞,隱去了些事實“是城羽營出現後抓了那些山賊,趙…將軍將我救了回去…他拷問我逃匿離京的緣由,我…沒撐住訊問就說了…他知道了後不知又要做什麼,又把我送了回去,還對錢氏說我失憶了,不記得因何落水。甚至…”錦鳶將準備好的話說出口,“還故意讓錢氏等人以為,他對我另有私情。直到今日出城後,我才知道,錢氏利用我,在城門口故意讓城羽營放鬆戒備,把胡人偷偷送了出去。”
妙辛聰慧。
聽過後,她逐漸冷靜下來,但心底的驚愕卻越來越多。
胡人當真藏在國公府裡…
窩藏通緝令上的凶手可是要殺頭的重罪啊!
為何國公府會做這種事情?
妙辛的臉色也愈發凝重,甚至將悲傷都衝淡了“這麼看來,將軍偶然救下你後,在發現你是國公府裡丫鬟的身份,故意親自送你回府,當著他們的麵親近你,就是為了讓他們利用你拐出胡人?!難道從一開始,將軍就知道胡人在國公府裡?!”
錦鳶張口正欲回答,卻頓住。
如果說下去,便會牽扯更多的事情。
她已經將立榮牽扯進去…她不能在將妙辛也牽連進去。
就像那夜——
哪怕她沒有把玉佩給妙辛,請她去求助。
自己也不會真的被溺死。
是她的搖擺不定,才做錯了選擇,害死了立榮。
妙辛隻需要離開國公府,就能從這一連串中的事情裡脫離,沒有什麼比平安活下去更重要的。
哪怕一個人也好…
她至少希望自己能救下妙辛。
她抽出另一隻手,牢牢握緊妙辛的雙手,妙辛的手比自己的溫暖,暖的令人想要落淚,她直直望入妙辛的雙眸中,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所以——這婚,他絕不會和沈家結,不久後一定會退婚!”握著妙辛的手愈發收緊,“等出了五通觀後就要開始裝病,到時候錢氏定會怕你傳染將病傳染給她,會將你挪出去!越快越好!”
錦鳶語氣中的焦急,似是她篤定這些事情將來必會發生。
胡人也好。
退婚也好。
妙辛亦是看著錦鳶的,眼神沒有一份探究。
她想起了很久之前,錦鳶似乎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難道那時候她就知道了這些事?
不、不對。
此時的錦鳶知道,是因為趙將軍救了她,對她有利用之意,那之前的錦鳶和趙將軍的接觸隻有試婚那——
妙辛的眼瞳震顫。
錦鳶身上莫名其妙的痕跡,那些昂貴的瓷瓶……
那枚價值不菲的玉佩……
難道……
那個男人就是——
趙將軍?
沈如綾的未來夫婿?!
可一個將軍,為何會對一個丫鬟……等等,沈如綾認識那個外男,也是在試婚不久後。錦鳶前些日子才同同她說過,爹爹得了位名醫醫治,已經好了許多,這些事情也是在試婚不久後。
錦鳶生性善良,絕不會去主動害人。
怕是——那位將軍從頭到尾隻是將她當做擺布的棋子,甚至還拿了她的家人做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