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什麼要咬牙拚命更改宿命?
還不如……
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
如今——
她還剩下誰……
竹搖看著姑娘環抱著胳膊靠在馬車的角落裡,一雙眸子睜著,眼底一片混沌漆黑,遍布絕望,明明悲傷到了極致,卻聽不見她哭聲,也沒看見眼淚落下。
這副模樣看得竹搖止不住的心疼。
她用力抱住了姑娘,一字一句地同姑娘說:“今後有我們在,姚嬤嬤、撥雲、竹搖、還有大公子,還有清竹苑裡的大夥兒都在!但凡有我們在一日,絕不會再讓姑娘被欺負了去!既然他們舍了姑娘,我們要!今後我們護著姑娘!”
無形的話語,似乎變成了有形之物。
重重落在錦鳶的心尖。
一點點敲開被寒冰凍住的心,冰層裂開,連帶著血肉也一起撕裂,露出底下的傷痕累累,鮮血翻湧。
眼淚終於從眼眶裡湧出。
立榮、妙辛……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是能豁出去拚死護住彼此的真情。
而啞婆婆、姚嬤嬤、竹搖、撥雲……
他們認識的時間這麼短,尚且都能真心待她……
為何、為何她的親生母親要這樣對她,臨終前的托付都隻是爹爹和錦蝶……
為何爹爹要這樣對她……要這樣狠狠傷她的心啊……
竹搖緊緊抱住她哭的發顫的身子,也心疼的紅了眼眶,替姑娘不甘:“哭吧!姑娘就哭出來……沒人會知道的……哭出來就好了,萬萬不要憋在心底。”
眼淚洶湧滑落。
卻連一聲哭聲都哭不出來。
隻是痛苦的蜷緊身子,喉嚨像是被什麼死死堵住,要將她生生憋死一般。
馬車一路駛到趙府後門上。
按規矩,馬車裡的兩位姑娘應當下馬車步行進院子裡去,可錦鳶如今這幅模樣,府邸裡人多眼雜,一旦被人看見了再傳入郡主娘娘的眼中,必定又是一場風波。
且不說昨日才因為姑娘的事情,大公子動了怒。
竹搖挑了簾子,對門上的府衛露了個為難的臉色,“好哥哥,我們院裡的錦姑娘今兒個出門時不小心扭傷了腳,這會兒連路都走不成了,能稍通融,讓馬車進到院子門口?”
她又從馬車上下來,拿了沉甸甸的荷包塞給門口的府衛,“若有人問起,隻管說是我一人的主意,晚些我回去娘娘身邊的吉量姑姑告罪。”
論理,隻有主子才能開這個口。
但竹搖是清竹苑裡的老人了,且傷的還是大公子麵前的紅人。
再說,這荷包也給的實在不少。
府衛也就願意通融一二。
若主子不問起不怪罪最好,一旦追究,就是用這一筆銀子換一頓板子,挨了板子後,竹搖姑娘畢竟也會記他一個好,將來總有用到的時候。
念罷,府衛悄悄點了頭:“姑娘快些,彆教兄弟們為難。”
竹搖感激著福了福身,又鑽進馬車裡,一路攆著塵土進到清竹苑門口。
院裡的人聽到動靜,立刻迎上門上。
見錦鳶神色不對,是被竹搖從馬車上扶著下來的。
姚嬤嬤伸手在錦鳶的後脖子處探了探,摸到一手的涼汗,暗道不好,讓姑娘們立刻扶著錦鳶進屋子裡,吩咐馬車趕緊出去,又叫來個院裡的小廝,讓去請袁大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