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趙非荀馭馬一路趕上去的背影,心亂如麻,心跳也愈發快了起來。
她所認識的趙非荀心狠手辣,對她更是喜怒不定。
她也知道驃騎將軍是他從戰場上掙來的榮耀。
他身上的傷是最好的證明。
可她從未見過他的意氣風發,馬背上的身姿挺拔如蒼鬆、氣勢剛健似驕陽,鬥篷獵獵飛揚,是截然不同於京中世子們高高在上的金尊玉貴。
不為權勢所累。
而是權勢為他所驅使。
他本該就是馳騁沙場的英武將軍,而非屈居京城弄權算計的權臣。
那些殺伐果斷、狠厲冷血,本為戰場上最鋒利的武器。
這樣一人,卻彎下腰來同她說話。
說她的雙腿……
更將她圈在一方小院之中。
“姑娘。”
錦鳶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另有一身影騎馬靠近,她倉促回神看去,是今日趙非荀出門前,指給她的一名府衛,聽他勸道:“路上塵土大,姑娘快回馬車裡吧。”
“好。”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
簾子落下,她才敢捂住自己的心口。
她應當管住自己的心,不可動心、不能動念,夢中他也曾對自己溫柔,可那些不過是一時興起,如今更是如此,她溫順地當他的通房丫鬟,絕不能動心。
她不能負了立榮。
更——
不能明知是死,還要一頭栽進去。
禾陽倚在引枕上假寐,聽見馬蹄疾馳從馬車旁往返而過,才睜開眼,問道:“方才是荀哥兒過去了?”
吉量跪坐著侍候在一旁。
見娘娘醒了,伸手扶她起來,卻被另一邊的喬櫻兒搶了先。
吉量的手換了方向,理了下娘娘背後的引枕,含笑著回了句:“是,是咱們家大哥兒過去。”
禾陽輕拍了下喬櫻兒扶著她的手背,目光卻不看她,仍是在問吉量:“聽著馬蹄聲往返急匆匆的,去問問是不是後頭出什麼事了?”
定下秋獵之事後,她一顆心就沒安過。
陛下分明是打算高高捧起趙家,讓荀哥兒成陛下手中最趁手的利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哪怕在萬人眼中,她是深受太後、陛下疼愛的郡主,可有誰知道這些年她亦是對手段愈發陰詭的陛下多了幾分敬畏,少了些許親近。
即便如此……
陛下,也不打算放過她唯一的孩兒。
吉量應是,出去片刻問明白後回馬車裡複命。
“好讓娘娘安心,後頭沒事。”
禾陽鬆了口氣。
吉量繼續回道:“是大公子去了趟自個兒馬車旁,同裡麵人說了兩句話就往麵前去了。”
禾陽有些意外。
“馬車裡都有誰在?”
吉量如實回道:“裡頭隻有跟來伺候的婢女錦鳶在。”
“哐當——”
茶盞不慎打翻,裡頭的茶水全部灑了出來,喬櫻兒霎時臉色煞白,連忙用手帕擦拭小幾,口中不安著賠罪:“娘娘恕罪,是櫻兒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