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兒命這丫鬟來向自己傳話,分明是故意把她推到自己麵前,讓自己護住她。
陛下、貴妃遇刺。
如今生死不明。
眼下皇後為大,手中還握有一個未成年的大皇子,下令封了營地,誰人心中不揣測一二?
兒子這是怕與府兵前後腳回來的丫鬟被皇後盯上?
禾陽仔細瞧著眼前貌不驚人的丫鬟。
頂多算得上清秀罷了。
瞧著柔怯,骨子裡卻藏有幾分膽氣,性子謹慎小心,哪怕被荀兒這麼疼著,也不見她忘了規矩。
荀兒征戰殺伐,心中的籌算謀劃是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猜不透的,回京後陛下待他這兩年更是愛重,如同將荀兒放在烈火油鍋上煎熬,愈是這樣,荀兒愈是孤獨。
見了這般謹慎小心、乖順、無權無勢,能放心寵著的小丫鬟,會動心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出身實在太差了些。
但也無妨。
既然荀兒待她有心,她這做母親的,自然也有法子抬舉這丫鬟。
禾陽招手把她叫到麵前來。
錦鳶的心抖了下,垂首,走到榻前,屈膝蹲下,輕聲喚了聲:“娘娘。”
“好孩子,”禾陽抬手,在她散亂的發髻上輕輕摸了下,“聽說你還不會騎馬,這一路跑回來累壞了罷,瞧著頭發亂成這樣,可憐見的。”說罷,偏首看向吉量,提了一句:“去把我那把鍍金背玉梳拿來。”
吉量很快取來。
雙手捧著遞到禾陽郡主手邊。
禾陽接過後,頷首說了句“就是這個”,又將玉梳交到錦鳶手中,“這是當年我尚在閨中時,太後娘娘賜下的。如今我也這般年紀了,這玉梳也用不上了,你這年紀剛好。”
太後賜下的首飾——
娘娘就這麼給了她?
錦鳶心中更無受寵,隻剩若驚。
娘娘此舉究竟何意?
“娘娘風華正茂,怎會有用不了的首飾。這玉梳實在昂貴,奴婢卑微之身,怎敢受下太後娘娘、郡主娘娘心意的賞賜之物,”她說的畢恭畢敬,彎腰叩首,“奴婢不恭之罪,請娘娘責罰!”
禾陽看著她戰戰兢兢的背影。
沒有下賜被拒的惱怒,反而心更安了一分,的的確確是個將規矩刻在骨子裡的好丫鬟。
但主子賜下去的東西,豈有人不收之禮?
禾陽身份在此,自然不會再開口。
吉量度量著娘娘的心思,上前兩步,伸手將錦鳶扶起,“娘娘是真心心疼姑娘,才下賜玉梳給姑娘,姑娘若不收了,豈不是要讓娘娘傷心?”
最後一個罪名扣下。
令錦鳶連忙辯解,“奴婢絕無此意……”
吉量扶起她,朝她微微一笑,伸手取了玉梳,將錦鳶散亂的發髻用玉梳一篦一插,簡單一個動作,烏黑如墨的發髻上插入一把鍍金背玉梳,瞧著身份便已不同。
吉量瞧著,微笑著退回禾陽身邊,道:“娘娘,您瞧。”用手指柔柔指了下錦鳶頭上的玉梳,“多好看啊。”
禾陽頷首,“你也手也巧。”
吉量掩唇,哎喲的輕笑了聲,“得娘娘謬讚,奴婢心中分外歡欣呢。”
錦鳶麵上擠出不甚歡喜的笑容,“多謝娘娘賞賜,多謝吉量姑姑巧手替奴婢綰發。”
她端端正正的福禮謝恩。
禾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