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麵對小丫鬟時,他才覺得自在些。
小丫鬟的世界之小,小到仿佛隻容得下一個院子。
不論到哪兒,她總能平靜地生活著。
而她的煩惱,在他看來,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他輕輕抬手就能解決,她時而激動、時而害羞、時而嬌嗔、時而理直氣壯……他看著看著,忍不住想要護住她狹小的世界。
看著看著,也讓他短暫忘卻了所有煩擾。
眼前隻有那雙溫柔澄澈的眸子,笑盈盈地看來,喚他‘大公子’。
呼吸聲變輕、變緩。
錦鳶等著麵上的滾燙逐漸降下來,也被大公子的睡意傳染,一同睡了過去。
歇了一日後,兩人各自大好。
趙非荀再次投入繁忙的公務之中。
但卻與之前的忙不太一樣。
如今,他每夜不論多晚都會回前院歇息,錦鳶起先不知道,隻當大公子好了後又要拚命,隻要輕風不傳話回來,她就歇在後頭。
連著兩回她醒來發現大公子從她屋子裡出去,她在啞婆婆麵前羞於開口,但之後的日子,她開始歇在前院,後院倒是成了堆放東西的地方。
她的衣裳、首飾,慢慢在前院的屋子裡越放越多。
直至一日,府兵搬回來一個樟木箱子,說是大公子命人買回來的。
錦鳶心中甜蜜,臉上忍不住透出一些喜色。
她的箱子與大公子放置衣物的箱子並排而放,緊緊挨著。
正巧啞婆婆進來,她偏過些身,怕被婆婆看見她臉上的紅暈要被打趣,故意岔開了話題,問府兵:“北暉,如今是冬日,怎麼箱子上刻的是荷花?”
府兵回道:“大公子吩咐的,還是特地請工匠雕的花紋。”
錦鳶頷首道了謝。
在府兵下去後,她也未將荷花一事放在心上。
又過了幾日,大雪連綿下了五六日才停。
錦鳶在屋子裡做繡活,啞婆婆進來瞧見她手上繡的花樣,問她:【外頭天寒地凍的,姑娘怎麼想起繡荷花了?】
“這幾日閒著,提前準備大公子的春衫。”
她笑著回了一句。
她的聲律啟蒙學到了‘芳池魚戲芰荷風’,她也想起清竹苑中的池塘。
大公子曾說,荷花性高潔,出淤泥而不染。
或許,是大公子喜歡荷花吧。
也就是在這日,青州府裡浩浩蕩蕩來了一個商隊進了府衙,拖著十幾輛板車,逶迤壯觀,引得城裡的人紛紛猜測。
甚至連隔壁的幾個孩童都高興地叫嚷著。
是京城裡送來的米糧到了!
今年冬日他們不會再挨餓啦!
到了夜裡,錦鳶用手爐烘好了被窩,守到趙非荀回來。
他跨入屋中,在熠熠燭火下,視線溫柔地落在她麵上,“錦鳶,爺帶你去牟定縣泡溫泉。”
“是。”她有些茫然著應下,伸手要解下他的大氅,“奴婢先服侍公子洗漱。”
她的手被握住、拉下。
趙非荀低頭看她,嘴角勾起,笑容是這些日子以來鮮見肆意張揚:“不用,我們今晚就動身。”
錦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