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次喂藥、紮針、泡藥浴,次次都累的人仰馬翻,好在效果顯著。連著十日後,趙非荀的手指已有蘇醒的反應。
兩位大夫說,將軍就這兩日能醒來。
錦鳶更不敢離開半步。
晚上連榻也不睡了,就守在一旁。
北暉輕風勸她。
錦鳶回以柔柔一笑,“不用擔心,我能撐得住。”
兩人無法,“我們都在外麵守著,姑娘有事叫一聲就成。”
錦鳶頷首應下。
屋門合攏。
屋子裡安靜下來。
錦鳶忙完後,才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看著大公子仍在昏睡,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
她拉高裙裾,在掌心倒了些藥油,用力在膝蓋、小腿處揉開。
如今已進五月,邊疆氣候晝夜溫差大。白天還好,入夜後氣溫降下,小腿至膝蓋一旦受涼就會刺痛,要用活血化瘀的藥油揉一遍後,才能安然度過一夜。
大公子尚未醒來。
她也不敢拿自己的事情去煩擾院正,再加上如今有緩解之法,她想著等天氣熱了後說不定就能好了。
藥油氣味有些刺鼻,逼的人鼻頭發酸。
她擦完後,正要放下裙裾。
忽然聽見一道溫和、低沉的聲音響起。
“腿怎麼了。”
氣息有些渙散,像是床笫之間,他半夢半醒間與自己說話時的語調。
錦鳶握住手中的藥瓶跌落。
她猛地偏首,看向床榻上熟睡之人,借著一盞燭火,她迎上一雙漆黑清冷的眸子,此時,那雙眸子的主人,正一眼不眨地看著自己。
是——
是——
瓷瓶跌落,摔得四分五裂,藥油淌了一地,甚至弄汙了她的裙擺。
門外的兩個侍從耳聰目明,聽見碎裂聲後立刻貼近門口問道:
“姑娘?”
可這些聲音,皆未入錦鳶耳中。
她的眼底、心裡,隻剩下醒來的男人,他仿佛隻是睡了淺短的一覺,眼神清晰,眸色一如既往的溫和,降落在她的麵龐上,迎上她的視線。
如此……
輕而易舉的令她的眼淚決堤。
如此猝不及防地醒來,第一句卻是在詢問她的身子,語氣隨意的像是某個午睡醒來時的語氣。
他究竟知不知道……
這幾個月,她是如何熬過來的……
他怎能如此……
口吻淡然地就問她那麼一句……
“大公子……您……”
“終於醒了……”
可當正真開了口,卻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人已在圓凳上坐不住,跌滑下來,跪坐在床邊,任憑眼淚衝刷著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