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嬌真愛!
瞿懷安的話聽著曖昧,但他的語氣真摯,甄兮隻當沒聽出其他的意思,推了推他道“反正這事你便當不知道吧,我吃不了虧。”
旖旎的氛圍瞬間消失,瞿懷安不怎麼情願地鬆開她,又問道“舅母也知道了?”
甄兮點點頭,招呼青兒擺上飯菜。
瞿懷安問“舅母都說了些什麼?”
甄兮瞥他一眼“我若說她對我關懷備至,教導我做個賢良淑德的女人,你肯定不信。”
瞿懷安勾唇淺笑“兮表姐說的,我都信。”
甄兮沒理他的油嘴滑舌,隻笑道“她想用花不儘的財富收買我。”
瞿懷安心頭一緊,張嘴便道“我也可以給兮表姐花不儘的財富。”
甄兮失笑“我拒絕她了。”
“但不要拒絕我。”瞿懷安接了一句,有些緊張地握住了甄兮的手。
甄兮粲然一笑“好,暫時不拒絕。”
瞿懷安這才稍稍安了心。
二人一道吃完晚飯,瞿懷安在甄兮這邊待了會兒便說自己今天事多有些累,先回去歇著了。
瞿懷安離開甄兮的房間後並未回自己的屋子,他腳步一轉出了院子,徑直去找俞桃。
不見瞿琰的俞桃聽說瞿懷安來了,立即讓人進來,但當瞿懷安出現在她麵前時,她板著個臉道“怎麼,枕邊風一吹,這便來找老身算賬了?”
瞿懷安笑道“舅母誤會了,兮表姐讓我彆管這事。”
俞桃想了想,覺得就今天的接觸來看,甄兮確實不是會搬弄是非的人,便將擺出的晚娘臉收了收,恨鐵不成鋼地說“你與你的表哥,沒一個讓老身省心的!”
無論是瞿琰娶的媳婦,還是瞿懷安看上的女人,起初都無法讓她滿意,她跟瞿琰的媳婦鬨了大半年,而瞿懷安的這位,卻不知要折騰多久了。
瞿懷安訕笑道“讓舅母費心了,是懷安的不是。”
瞿懷安的嘴明顯比瞿琰的甜,自從將瞿懷安認回來之後,俞桃就不太待見她親兒子了,有對比才有高下之分不是?反正瞿琰就像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而瞿懷安則是拂麵春風,她如今自然更偏愛瞿懷安一些。
如此,也更不希望瞿懷安受到傷害。
俞桃歎了口氣“懷安,舅母不願你受傷。”
“懷安知道。”瞿懷安對俞桃笑了笑,他知道無論是表哥還是舅母,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好,可那是兮表姐啊,她才不會害他,而且即便她真害他,那他也認了,反正他的命都是她的,她想要便拿走吧,隻要她不離開他就好。
俞桃見瞿懷安的神態就知道她絕不可能說服他——他眉宇間的篤定,簡直跟琰兒當初說要娶昭曦時一模一樣。
在見過甄兮之後,俞桃原本非拆散他們不可的決心早就動搖了,如今再有懷安的表態,她還能說什麼?
她想,若甄兮的存在真的會傷害到懷安,甄兮隻怕會主動離開。
“舅母不管了。”俞桃歎道。
瞿懷安湊近幾步,真摯的笑容討喜極了“謝謝舅母,那表哥那邊……”
“舅母替你去說!”俞桃乾脆破罐破摔。
瞿懷安立即道謝,又笑眯眯地說“懷安就知道舅母才是最疼懷安的。”
俞桃被瞿懷安哄得開心,笑罵道“也就是舅母心軟,今後可彆老惹舅母生氣了!”
瞿懷安連道不敢。他想,也不知兮表姐和舅母都說了些什麼,按照他本來的預想,要勸說舅母站在他這邊本來沒那麼容易,可顯然兮表姐在下午的短暫會麵中,已爭取到了舅母的好感,因此他才能如此輕易地說服舅母。
此刻他不禁生出幾分自豪來,兮表姐便是如此厲害,這是旁人拍馬也難及的本事!
有了俞桃的倒戈,瞿懷安便放心多了。
瞿琰平常雖殺伐果斷,但還是俞桃的兒子,基本的孝順還是有的,除了少數涉及原則或像娶誰這樣的問題,其餘方麵他覺得不重要的都會順從俞桃,那是這對母子在邊疆十幾年相依為命處出來的親情。
事情差不多算解決了,瞿懷安不再考慮搬出去的事。
按照甄兮的想法,前一天自己跟俞桃的“交談”並不算很美好,甚至對方被自己氣得不輕,照理說不該這麼快就又來找她。
然而她錯了,第二天,俞桃便又來了。而且,俞桃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想好何時離開懷安了麼?”
“沒想過。”甄兮回得很乾脆。
而俞桃竟也沒在這問題上糾纏,大大方方地坐下,眼皮一抬道“上茶。”
對方畢竟是長輩,且甄兮並不討厭對方,聞言應了一聲,便讓青兒準備熱水。
沒想到俞桃卻不滿意“昨日牙尖嘴利,今日怎便如此乖巧?”
甄兮想,這老夫人的記性有點差啊,昨天她客客氣氣斟的兩杯茶對方是忘記了麼?
甄兮微笑道“我對事不對人,您是長輩,理應受到禮遇。”
俞桃看看甄兮,道“老身有些乏了,你來給老身捶捶背。”
甄兮沒動,笑道“乏了還是睡一覺最好,全身都會鬆快,非捶背可及。要不要我去找人抬轎子來送您回去?”
俞桃來了便沒打算這麼快回去,見甄兮不接話茬,她也不會勉強她,相當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道“你平日都做些什麼打發時間?”
甄兮道“讀書,練字,做女紅。”
俞桃聞言點頭“倒是耐得住性子。都讀些什麼書?”
甄兮終於明白,她今日的悠閒時光,又沒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俞桃從甄兮喜歡讀的遊記開始說起,說到俞桃年輕時去過的一些地方,再談到邊疆的不同風光和見聞。
甄兮耐心地陪在一旁,做到了有問必答,以及適當地用“哦?”“然後呢?”等用詞完美地照顧到了俞桃的表達欲。
等好不容易送走俞桃後,甄兮也癱在了椅子上。
而這樣的“磨難”並未結束,原本對她不聞不問的俞桃,似乎突然對她有了極大的興趣,天天都來她這裡喝茶,雖說每一次開場白都是問她有沒有想好離開懷安,但甄兮看得出來,俞桃其實並不需要她的答案。
如此連續三天,到了第四天時,俞桃來時卻吃了個閉門羹,一問留守的下人才知道,甄兮去看小世子了。
俞桃看了眼身邊的含笑,笑道“這丫頭是被老身嚇跑了。”
說這話時,她眉梢間還有掩藏不住的得意。
雖說這丫頭比當初的孟昭曦強,但薑還是老的辣,依然不是她的對手。
含笑道“楊姑娘還是年輕。”
俞桃心滿意足地轉身,輕飄飄地說“回了。”
甄兮此刻正在孟昭曦處逗靜靜玩,孟昭曦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忽然想起一事道“過些日子便是清明了,按照往年的習慣,國公府的女眷會提前去皇覺寺辦水陸法會,你也一道去吧。”
甄兮想起自己還是趙王妃時曾在皇覺寺過的那些日子,雖然行動有些受限,但還算輕鬆。其實細細想來,她穿書後的大多數日子,都是自得其樂的。
“好。”她應道。
瞿家人當年處境很慘,家人接連去世,想來每到清明,對如今的瞿家人來說都是一種傷痛吧。
清明那天的掃墓對整個國公府都是大事,不過這清明前的皇覺寺之行,一向都隻有女眷。
甄兮猜測,孟昭曦特意叫上她,要麼是問過俞桃得到了俞桃的首肯,要麼便是俞桃授意的,也不知這是看在懷安的份上,還是看在她這幾日陪俞桃聊天解悶的份上……
甄兮如今既已改變心態,自然很樂意參與這樣的活動。
回到住處後,甄兮從下人口中得知,俞桃照舊來了,聽說她不在後就走了。
她想,俞桃應該很清楚她這舉動所散發出來的消息。
雖然知道孟昭曦應當會跟瞿懷安說水陸法會的事,這天他回來時,甄兮還是親口跟他說了。
瞿懷安聞言後沉默了會兒才點頭道“好,那日我與你們同去。”
因為甄兮上一個身份死在皇覺寺,這麼多年來,雖然他年年去懷念她,但他對皇覺寺從來沒有好感。知道甄兮要跟自己家人去那個地方,他難免會不安。
甄兮挑眉道“懷安,那日你不是還要去當值麼?”
瞿懷安點頭,又輕笑道“我會告假。”
甄兮道“你上回病假才多久啊,你上司該有想法了。”
“無妨,最近沒什麼大事,家裡事更要緊。”他笑了笑。
甄兮望著瞿懷安,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懷安,你可是怕我獨自前去,會被你的舅母欺負?”
瞿懷安回想著那日與俞桃的對話,搖了搖頭道“舅母已站到了我們這邊。”
之前瞿懷安沒特意說過這事,不過甄兮也不意外。俞桃雖然每次都問她想好離開懷安了沒有,但她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妥協之後的稍許不開心罷了,每次俞桃來找她,其實都沒有敵意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呢?”甄兮笑道,“若不出意外的話,今後我與她們一起出門或做什麼事的時候多著呢,沒你我就什麼事都不用做了嗎?”
瞿懷安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甄兮口中“不出意外”意味著什麼,心中狂喜,忙順著說“那我不跟去了。”
對瞿懷安來說,每一次甄兮的正麵回應,都能讓他歡喜上好一陣,這讓他明白,當初他的決定是正確的,他選了對的路,終將得到期待的結果。
洶湧澎湃的情緒一直延續到瞿懷安該走的時候,他倚在門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不舍。
月光下,他晶亮雙眸中似乎泛著光。
他勾了勾甄兮的衣袖,半垂著臉,麵頰染上點點紅暈“兮表姐……真希望你早些嫁給我。”那樣,他便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而無需像如今般百般忍耐了。
甄兮笑看他“你想逼婚不成?”
瞿懷安立即搖頭,雙眸裡湧上委屈,滿臉無辜地表態“絕沒有,一切都聽兮表姐的。”
甄兮又笑了下“回去歇著吧。”
瞿懷安隻得點點頭,轉身要走時,卻感覺袖子被扯了下,他回過頭去,隻見甄兮踮起腳來,在他麵頰上碰了碰。
他霎時頓住,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甄兮眼裡有光,她撫平瞿懷安的衣領,輕笑道“快回吧,早點睡。”
瞿懷安呆呆地飄回了自己屋子,等回過神來時他咽了下口水,心想他怎麼早睡得了?
出發去皇覺寺的這天,甄兮先早起陪瞿懷安一起吃早飯,再耐心聽他的叮囑,隨後送走他,便簡單地檢查了下昨日整理好的東西,帶著人和行李去找孟昭曦。
這事在國公府早已成了定製,所有的人事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甄兮陪著靜靜玩了會兒,便到了該出發的時候。
甄兮選擇跟孟昭曦一起坐馬車,俞桃在另一輛馬車上。一路顛簸,很快就到了皇覺寺。
甄兮就是個陪跑的,不用擔任何責任,倒是極為輕鬆。而大師父們很有經驗,一場法會辦得井井有條。
中午歇息吃過齋飯,短暫的休息時,俞桃屏退下人,隻留了她和甄兮二人。
“當瞿家人很不容易。”俞桃說話時,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正經,還有些回憶往昔的恍惚,“看著是富貴榮華加身,誰知道這樣的繁華可以維係多久?大廈傾塌,不過瞬息之間,全在一人之手。當瞿家人,須得不被權勢地位迷了眼,要清醒地認識到一切不過雲煙,當瞿家地入塵埃,也要支撐下去,等待重得榮光的那一日。”
甄兮認真地聽著,她知道俞桃是這麼認為,也是這麼做的。瞿琰當初隨家人流放時還小,若沒有俞桃的支持,說不定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家人之間,就該如此,互相扶持,共同進退。
她也清楚,俞桃跟她說這種話,是在變相地表達一種認同,也是在提醒她,當瞿家人應當承擔的責任。
甄兮從來不怕擔責,她並不盲目自信,但她知道自己能做成的事,往往超乎自己想象。
“老夫人,您是所有瞿家人的楷模。”甄兮真心實意地說道。
俞桃從往昔的艱苦歲月中走出來,瞥了甄兮一眼道“跟懷安一樣油嘴滑舌!”
甄兮揚眉笑起來,就好像這是句誇獎似的。
水陸法會要整整持續三日,甄兮雖然不需要做什麼,但天天出席也是累得夠嗆,最後結束時,她鬆了口氣。
俞桃和孟昭曦麵上也有疲憊之色,一行人先歇了一上午,這才在午後出發回望京。
甄兮上車後起先還與靜靜鬨著玩兒,沒一會兒靜靜睡著了,她也眯起眼睛打盹。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的顛簸令甄兮驚醒,醒來的那刻,車子忽然重重地顫了顫,隨即好像失控了似的,驀地加快了速度。
甄兮慌忙抓住車壁,再抬眼一看,孟昭曦和抱著靜靜的奶娘同樣如此。與此同時,外頭的驚呼聲也落入甄兮耳中。
“驚馬了!快攔著它們!”
甄兮很快明白過來,是她們這輛馬車的馬兒受了驚失控了!
坐在上下亂跳的車廂中比當年她在遊樂園中坐那些刺激項目還刺激,畢竟那些項目有安全帶,而這裡沒有,全靠自己雙手雙腳來穩定。
在這樣的混亂中,甄兮連開口都做不到,怕一說話就會演變成咬舌自儘。而這樣的混亂也沒持續多久,一個突然的停頓,甄兮感覺自己像是要飛出去,幾乎掐斷了指甲才死死固定住自己。
可被奶娘抱著的靜靜卻沒那麼幸運了,在急停中,他從奶娘手中飛出,眼看著便要掉出車廂。
這一刻,甄兮想的竟然是,兒童座椅真是太重要了。
她的身體遊離於思想之外,在孟昭曦驚呼“靜靜”之時,離靜靜最近的她已一推車壁向前撲去,雙手一撈一抱將靜靜保護在懷中。
前撲的勢頭未減,她撞開早已搖搖欲墜的車門,竟一頭撲出了車外。
驟然出現在甄兮眼前的,是看不到底的懸崖峭壁。
這驚馬竟不知何時將一車人帶到了峭壁邊緣,險些連馬帶車掉下去!
身子還在半空,甄兮便已瞳孔一縮。
她下方並沒有堅實的土地!
大概是天沒想亡甄兮,她身子剛往下墜落,便撞上了一棵橫長在崖壁上的樹,堪堪抱著它沒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