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時一個人看似滿身都是刺,其實隻不過是他自我保護的假象罷了。
上官清悅也體會過山窮水儘的滋味,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因此,她不可避免的就動了惻隱之心。
長歎一聲,然後說道
“柳先生既然這般坦誠,我也沒了拒絕的理由。
不過,《女誡》之流的書就都扔了吧,我們女子班與男子班所學內容完全一樣。為的是識字明理,更是多一分出路。
女子嫁人是常態,但不能是畢生所求。若非迫於無奈,我想誰也不願一直當個菟絲花。人來一世不易,總要好好為自己活一次。”
為自己而活麼?柳氏低喃出聲,似在回味此話的深意。
良久,她終於抬起頭,眼含熱淚笑著說道
“沒想到上官姑娘小小年紀,心境卻如此開闊。我哪裡能做得了你的先生,實在慚愧。”
軒轅晏雙手環胸,微微點了下頭,心想這女的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對方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也不知這丫頭有沒有聽懂。
居然敢拒絕自己,也不知是誰借她的膽子,哼!
“聖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先生謬讚了,我資質普通根本沒您想的那般好。待您看到我那手狗爬的字之後,就知我不是謙虛了。”
上官清悅十分無奈,她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啊!
這毛筆筆杆那麼長,筆尖又太軟,她一個連鋼筆都用不習慣的人哪裡能駕馭的了啊!
柳氏捂嘴輕笑,
“上官姑娘真是個妙人兒,想必家人一直對你寵愛備至,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先生叫我若溪即可,這上官姑娘的稱呼我聽著彆扭,也太過生疏。
從明日起還是您給學生們上課,教室牆上做的黑板七日之後才可使用,到時我會與您細說它的功用。”
柳氏壓在心口的大石總算移開,她長舒一口氣,隨即躬身行禮告辭。
待人走後,上官清悅明顯察覺到軒轅晏的情緒不對。雖從表麵看上去依然平靜無波,但她就是覺得這人在生氣。
至於生氣的原因,完全不得而知。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在她看來,有些小心眼兒的男子也不遑多讓。
正在她走時兒之際,手上突然傳來熟悉的疼痛,抬眼一看就對上了軒轅晏那雙幽潭般深邃的眼睛。
嘖,好冷!
立即厚臉皮的綻開最燦爛的笑容,道
“公子莫氣,我這就好好彈。不過,這首《瀟湘水雲》裡的吟、揉手法好生複雜,我指尖都要磨破了還是不得其法呢。”
說著就將左手無名指伸出來給他看,果然就見指甲左側邊緣處已滲出血絲。
軒轅晏直接將她的手抓到跟前細看,眉頭緊皺,道
“真是愚笨!你這是在彈琴還是在彈棉花?哪裡就需要這麼大的力氣?彈琴重在鬆弛有度,要有四兩撥千斤之感。
就像這樣……”
他抓著上官清悅的手放在琴弦上,將無名指換成中指壓住琴弦,右手撥弦左手吟、揉、綽、注一一示範,一串動作下來流暢又優雅。
琴聲時而奔放渾厚,時而纏綿悱惻,聲聲入心。
上官清悅被按在琴弦上的左手,從始至終未有絲毫痛感。
一小段終了,軒轅晏才意識到自己這般抓著小姑娘的手有些不合時宜,立即不著痕跡的將手放在背後,揉了揉微微酸痛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