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私庫，裡麵存的可都是好東西，李氏頓時大喜，連聲說著謝，胡蘭娘也羞答答地福身“謝過祖母。”
母女倆滿麵紅光，看得一屋子的太太小姐們又妒又羨，雖說他們家算不上小門小戶，但一個區區禮部侍郎在京中還真不夠看。
平時往來的都是差不多等級的人家，兒女親事也是往這方麵去說，也不知道四姑娘哪來的運氣，居然被侯府給看上了，許的還是未來會承爵的世子。
不過他們都知道這門親事，對於胡家來說意義重大，胡蘭兒嫁過去後不光自己好，未來有機會也能提攜大家。
所以哪怕心裡已經酸成了檸檬，麵上都是笑著的，嘴裡全部一聲又一聲的恭維，爭取讓她記得自己的好。
這個說，“四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那個說，“世子相貌人品樣樣都好，且文采斐然，未來前途無量。”
突然有人接了句話，“那侯府也都是大度的人，出了六丫頭那事，立即表示了體諒，不但沒有看低四姑娘，還特意送禮來給她壓驚。”
屋子裡頓時為之一靜，氣氛異常凝滯，口突說錯話的二太太趕緊捂住嘴，學著彆人左右張望，假裝剛剛不是自己說的。
可是這掩耳盜鈴的舉動，並沒有哄騙過老太太，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怒聲罵道“大好的日子，提那晦氣的東西做甚？”
她眼神淩厲的掃視著一眾子孫，看得一家子人全都瑟縮著脖子低下頭，冷聲道“以後家裡全當沒有那個人，再讓我聽誰提起，彆怪我老婆子不給顏麵。”
她話音剛落，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驚叫“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六、六小姐她……”
聽到這個稱呼，屋子裡的人全都臉色一變，老太太更是麵如鍋底，才剛說了不許提，立刻就有人大聲嚷嚷，她隻感覺到臉被人啪啪啪打腫了好麼。
“一大清早在這裡鬼哭狼嚎？秀雲你去看看是哪個膽肥的，給我狠狠地掌嘴，叫這幫賤蹄子都知道知道我胡家的規矩。”
“是，老太太。”得到吩咐的秀雲老嬤嬤，立即氣勢洶洶地往屋外走，不料才走到門口，就被外麵衝進來的人給撞倒在地。
“啊！唉喲——”這一下摔得狠了，老嬤嬤半晌沒爬起來，捂著腰直叫喚，“好你個不開眼的賤蹄子，想要老娘的老命啊？”
難怪彆人說物似主人形，主仆兩個罵人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
衝進來的小丫頭自己也跌倒了，屁股摔得生疼，卻不敢像她一樣叫罵，慘白著一張臉，眼裡瞥了兩泡淚，嚇得小身板直發抖“秀雲嬤嬤饒命，老、老太太饒命，奴、奴婢……六、六小姐她、她……”
“住口！”老太太的臉陰得能滴下水了，一把抄起邊上的熱茶砸過去，“以後咱人家沒什麼六小姐，再胡說八道我發賣了你！”
也是她年老體弱，這杯茶隻落在了屋子中央，滾燙的熱水在地上滋滋冒著煙氣，小丫頭嚇得渾身發抖，怯懦道“可、可是……”
她有心想解釋，但一對上老太太嚴厲的眼睛就不自禁地打哆嗦，吞吞吐吐的半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可是什麼可是？”老太太不耐煩地打斷她，扭頭對李氏喝斥，“瞧瞧你怎麼管的家，府裡的丫鬟連話都不會說。”
李氏“……”明明是老太太院裡的人，哪輪得到自己管？竇娥都沒她冤。
轉頭對丫鬟咆哮“賤婢！還不快滾出去！”不能跟老太太回嘴，還治不了你一個小小的丫鬟了？
如果是換了以前，被當家主母這樣厲罵，小丫鬟就算是爬也要爬出去，可是想想剛剛在外麵看到的場景，她、她不敢，嗚嗚嗚……
“沒用的東西，”見她嚇得快癱成一灘水了，老太太罵了一句，喝斥左右，“你們都是木頭嗎？還不把這賤皮子給我拖出去！”
一群丫鬟得了命令趕緊去拖人，還有插不上手的，去扶還在哎呦叫喚著的秀雲老嬤嬤，亂糟糟的好不熱鬨。
“喲，老太太這裡今兒個可是真熱鬨。”沉淵就是在這個時候踏進來的。
人未到，聲先至，除了個彆年紀小的姑娘少爺神色懵懂，認出聲音的胡家人神色均是微變。
老太太更是麵露嫌惡，眼皮子重重耷拉底下的三角眼陰測測的，張嘴便要喝斥，但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就先被一大團飛進來的東西給打斷了。
不知名的東西淩空飛起，正落在她腳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放肆！
老太太被嚇了一跳，氣得胸口生疼，現在要罵人，眼睛不經意的往下一撇，正對上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啊——”
喉嚨裡的訓斥全部化成了慘叫，枯瘦的身體癱軟在椅子裡，眼前一陣陣發黑，差點沒就此嚇昏過去。
要說老太太這些年掌家，手底下也不是沒有人命，可那全都是動動嘴皮子的功夫，自有人拖下去處理，何曾直麵過如此猙獰可怖的屍體？
這一股子見到自然是被嚇去了半條命，而其他人比她還不如，有尖叫一聲暈倒的，有嚇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傻在那裡的，甚至還有人直接尿了。
一時間屋子裡尖叫聲此起彼伏，難聞的騷臭味陣陣蔓延。
沉淵“……”
沉淵停下了腳步，默默地伸手捂住鼻子，嫌棄！
察覺到宿主的情緒，295忍不住悄悄地翻了個白眼，你清高，你了不起，也不看看這場麵是誰造成的？
“佳娘！”一陣混亂之後，終於有人注意到門口的罪魁禍首，兩股戰戰，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她，“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嗯？”沉淵的視線冷颼颼地飄過去，“看來這人是二叔派去殺我的了。”不然怎麼會認為她是鬼？
“你放屁！”讀懂了她眼中的懷疑，二老爺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起來，同時心裡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會這麼問，至少應該不是鬼了……吧？
他的語氣莫名軟了幾分，“你也不瞧瞧自己那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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