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垂下眸子,掩去眼裡的恨意,提到另一樁,“如今姝兒爹娘故去,膝下隻有我一個女兒。”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眼睛瞬間都亮了。
秦姝繼續說道“姝兒以後出了門,家中無人照應,也是不行。父母無子,照族規,若父母不過繼兒子,府裡公中一切財產當儘數歸於族中……”
族長大喜過望,連忙截過話頭,“侄孫女兒能這樣想,族中自然也不會虧待了景元和景元媳婦。”
“侄孫女兒放心,你父母的靈位,入了宗祠,每年清明忌日,自然會有族中專門的人為他們燒錢焚香祭拜。”
“那怎能一樣?”二叔接收到二嬸用力甩過來的眼色,急忙說道“我是大哥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我的兒子,跟大哥的兒子是一樣的。我有三個兒子,可以將次子過繼給大哥。大哥和大嫂出殯,得有孝子指路執幡摔盆才像話。”
“是呀。”二嬸接著說道“我們也問過安泰的意見,他也願意過繼給他大伯。以後這府裡,有繼子照看著,姝兒出嫁後,好歹也有個娘家可以回。你說呢姝兒?”
秦姝裝作猶豫不決的樣子,問族長,“伯祖,您覺得呢?”
若是自家來看,能過繼一個兒子自然是最好的,畢竟東府還有女兒在。正如劉氏所說,為了侄女兒以後有個娘家可以回,這東府就得有人照應著。
族長捋著頜下三寸山羊胡,沉吟道“這件事,需得細細商議才行。”
“這有什麼可商議的?”二嬸有些迫不及待,“侄女兒隻要點了頭,我們沒意見,安泰也同意,這不就行了?”
族長仍然還想爭取,“還有一樣。前些年,景元出資辦了族學,咱們族中的孩子不論貧富,均得以在族學中念書。”
“這些年,族學中一應支出都是景元讓人定期送了銀子過來。如果安泰能夠接過景元這一項,定期供給族學日常所用的銀兩,我們自然也是沒意見的。”
二嬸眼睛一瞪,立時就想跳起來。
秦姝捏著帕子擋著嘴,靜靜坐在一旁看熱鬨。
二叔一把拉住二嬸,“這個是應當的,畢竟我們家安寧、安泰和安文都在族學中上過學。而且,讀書才是百年大計,族中出了人才,族人們出去腰杆子才挺得起來,臉上也有光采。”
族長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沒錯。還有……”
“還有?!”
二嬸一下子跳了起來,“大伯,大哥是做生意的,銀子才能流水樣地流進來。咱們家可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哪裡會做生意?”
“安泰跟他大哥一樣,也是個讀書的料子,斷不能讓他棄了學業去從商。”
“資助族學可是大哥的意思,如今大哥沒了,府裡的銀錢就成了死物,隻出不進隻會越來越少。”
“族學若還想辦下去,大伯也得再想辦法,看能不能從彆家籌些銀兩,畢竟這族學,可是大家都受益的事兒。”
二叔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
族長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秦姝,“侄孫女的意思呢?”
秦姝心裡冷笑正正經經的讀書人?
合著他們一家都是正經讀書人,東府爹爹就是不入流的商賈?
那他這正經讀書人,卻心心念念圖謀不入流商賈賺下的財富,說不去豈不笑掉世人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