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在恢複知覺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她似乎是被安放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房間內有人在呼吸,外麵隱有鳥鳴聲傳來。
眼皮很重,渾身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秦姝在心裡拚命讓自己醒過來,趕緊睜開眼睛。
好像睡夢中被魘住了那樣,心裡在想著做些什麼,身體卻始終無動於衷。
直到有冰冷的水“嘩”的一下潑在她的臉上。
秦姝猛的一個激靈,用力睜開眼睛。
一個男人的臉正湊在她眼前。
那人眼睛有些凸,帶著些許血絲,留著一字短須,看上去就是一個忠厚老實的鄉間百姓。
那男子見她睜開眼睛,略顯肥厚的唇微微一扯,口氣帶著酒味撲在秦姝臉上,笑容和聲音都帶著十足的篤定,“秦姝?秦大小姐!”
秦姝將目光從男子臉上移開,抬手按住額頭,有氣無力地問道“這是哪兒?你是誰?”
那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板牙,“在下張檜。”
張莊頭!
就是那天她聽到的那個聲音。
秦姝稍稍放了一些泉水在手心,借著將臉埋在掌心的動作喝了下去。
她臉上本就被潑了水,沒喝乾淨的泉水灑在地上,也沒有引起張檜的注意。
秦姝倒在地上,感受到體內的力量在慢慢恢複。
她慢慢坐起,微微笑道“張莊頭,久仰大名。”
張檜有些奇怪,“哦?你知道我?”
秦姝道“那日,小女子去牢中探望叔父,聽他提起過莊頭。”
張檜嗬嗬地笑,“既然如此,那姑娘想必知道張某想要什麼,隻要姑娘說了,張某自會全須全尾送姑娘回去。”
送她回去?
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秦姝沉默一息,微微一笑,“莊頭不想知道我叔父說過些什麼嗎?”
張檜直起腰,在秦姝對麵盤膝席地而坐,帶著獵食者對爪下獵物的放縱,“說過些什麼?”
“他說,就算這一局他輸了,我也會死在他手裡。隻要他將一隻鐲子交給莊頭,讓莊頭殺了我,莊頭就一定會照做。”
“他說莊頭疑心頗重,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秦姝微笑,“所以,是我二嬸將鐲子給了莊頭嗎?”
張檜臉色一沉,笑眯眯的眼睛頓時變成了殺氣騰騰的三角眼。
秦姝這話,張檜明白無非就是秦景昌拿他當刀使,隻憑一隻廉價的鐲子,就能令張檜為他所用,替他殺人。
張檜皮笑肉不笑地湊到秦姝麵前,一雙眼睛在秦姝臉上身上飛快打了個轉,低聲說道:“張某不管他什麼鐲兒串兒,張某想要什麼,姑娘心裡,應該清楚。”
秦姝心下一鬆:看來秦景昌並沒有把鐲子的秘密告訴劉迎花。
她故意傲嬌地抬起下巴,問道:“莊頭所謀,可是我爹留下的那些銀子?”
張檜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秦姝坐直身子,遠離張檜,冷冷說道“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張檜笑容未斂,聲音卻多了一抹陰狠,“在我這兒,你沒有講條件的資格。”
狗東西,居然不上當!
秦姝冷笑,“可我也有不說的權力。”
張檜笑,“張某,有的是讓姑娘生不如死的手段。姑娘年紀輕輕,又這般花容月貌、冰清玉潔。若是臟汙了,那可真是世間一大憾事。”
秦姝心裡狂跳,麵上卻是一派冷傲,“說得也是。”
她轉著眼睛,一邊打量著房子裡的布置,一邊說道“我把那些銀票分成了三份。”
這裡應該是一間庫房,四麵無窗,隻有一門。
門口站著兩個持劍的壯漢。
她的身後堆著一堆雜物,有籮筐、有農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