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翠娘親在她很小就過世了。
爹是屠戶,快四十歲上才得了這麼個閨女,一直當男孩子養著,養得潑辣無比。
性情潑辣,卻通情達理、恩怨分明。
秦姝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一邊折紙錢一邊問道“大嫂,大哥的傷勢如何了?”
王翠翠往旁邊讓了讓,手上不停嘴巴也利落,“昨兒回去,我爹尋了村裡專治跌傷的郎中,貼了膏藥。沒啥大毛病,就是給耽誤了。”
大伯母又問道“那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安正一時半會乾不了活,柱兒又小。”
王翠翠爽快回道“以前我做閨女時,就跟著我爹殺豬賣肉。如今我爹乾不動了,打算讓我接他的手藝呢。”
又有人問道“那你以後就住你爹那,不回來了?”
王翠翠挑眉,“咋能不回來呢?這不還有老宅子嗎?不回來,不定被哪個心黑手欠的東西給占了去,白瞎了!就算回來轉一圈看一眼我也回來,誰要敢動我的東西,看我不罵死他!”
秦姝忍不住笑了笑,“大嫂以後若遇到了難處需要幫忙,隻管去府裡說一聲。”
王翠翠也不客氣,“行,有大妹妹這句話,大嫂指定不會客氣。”
然而,直到後來秦姝舉家離開錦州,王翠翠也一次都沒去秦府求助過。
反而每逢年過節,都會往秦府送些鹵煮和臘熏。
秦姝也不會白要她的,每年田莊收成到了,也會讓人給王翠翠家送一份過去。
兩家你來我往,關係倒是親近了許多。
爹娘周年祭之後,秦姝便將新糧推廣種植的準備工作提上了日程。
種植新糧,就需要招募人手。
秦姝遣了府裡幾位護院回老家一問,幾乎所有從北關卸甲歸田的兵士都報了名。
京城沈老將軍的家人很快收到了消息。
又將消息傳到了北關。
時值新年,是一年中戰事最少、最為平靜的時候。
邊關將士與州府鄉縣的官員正在參宴。
一並商量軍糧籌備的事。
沈老將軍收到消息,知道自己最為掛念的舊日麾下生活有了著落,心裡高興,多喝了幾杯。
他看著下首處的青岩縣縣令程袤,紅光滿麵笑道:“本將記得程大人以前在錦州任職?”
程袤心裡發澀,強笑道:“回大將軍,下官以前,的確在錦州任職。”
沈老將軍知道他是被貶謫到此,以為他是得罪了朝中權貴,隨口安慰道:“人這一輩子,起起伏伏,實為正常。程大人為官清廉又勤政能乾,今年考評得個優,明年差不多就能起複。”
程袤拱手一禮,“多謝老將軍。”
沈老將軍大力擺了擺手,端起酒杯朝程袤示意,“程大人,本將需得與你共飲一杯,來!”
程袤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端起酒杯,起身與沈老將軍遙遙一揖,隨即將酒一飲而儘。
心下卻是惴惴不安,不知這沈老將軍為何突然對他另眼相看。
這一年,他也曾參加過幾次酒宴,每次都是小透明般坐在末席,與幾位大將軍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沈老將軍飲下酒後,笑眯眯問道:“程大人既然來自錦州,可聽說過錦州秦景元秦大掌櫃?”
程袤心裡一驚,連忙揖手一禮,“回大將軍,拙荊與秦大掌櫃的太太,是幼時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