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贇頓時啞然。
他眼睛轉了轉,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秦姝的鼻子大聲罵道“你個妖女,我張贇便是死,也絕不與你同朝為官!與女子同朝,此乃我輩之奇恥大辱!”
說著,頭一低,朝著一旁的龍柱就撞了過去。
站在一旁當值的李佑林眼疾手快,迅速撲上去,將張贇攔腰抱住。
秦姝走過去,“嘖嘖”歎道“張大人啊張大人,你也就是仗著陛下性子好,好說話,還敢以死相逼讓陛下向你妥協。”
“若是滿朝文武大臣都跟你一樣,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那究竟誰是君?誰是臣?這朝堂之上,到底誰聽誰的?”
她假裝過去扶張贇,將一張真話符悄悄貼在他的衣袖處,問道“陛下隻是想給民女一個獎賞罷了,事情還尚未定論,大人為何就這般急著撞柱自儘?大人到底怎麼想的?”
張贇張嘴就說道“當然是寧王殿下授意老臣這麼做的。殿下說得對,陛下真是老糊塗了,居然會重用一女子參與朝政大事。”
“隻要撞一下柱子能讓陛下改變主意,寧王殿下的目的達到了,本官也能博一個直言死諫的好名聲。”
“放肆!”
朝堂之上一聲怒吼,皇上順手從禦案上拾起一隻玉件就扔了下去,“這個混賬東西!”
堂下所有朝臣紛紛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皇上氣得臉色鐵青,一口氣喘不順,驚天動地咳了起來。
李德賢連忙上前,輕輕拍著皇上的背,“請陛下息雷霆之怒,請陛下保重龍體。”
眾朝臣也跟著一齊喊,“請陛下保重龍體。”
皇上顫抖著手,指著地上抖若篩糠的張贇,一邊咳一邊用力說道“把他拖出去,拖出去!”
值守的禁軍立刻轟然應是,上前將癱成一灘泥的張贇拖了下去。
皇上一向疼愛寧王,就算明知他將寧州府兵開到了京城以南,就算明知寧王此前想挾持他“挾天子以令天下”,皇上也隻是找了個借口,禁了寧王的足。
沒想到,竟從自己的臣子口中,得知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罵他“老糊塗”。
就算不在朝堂之上,仍然千方百計操控朝堂上的一切。
還是自己太寵著寧王了!
皇上越想越氣,越想越傷心,咳起來沒完沒了。
突然,一股腥鹹湧上喉頭,噗的一聲噴了出去。
在暈倒之前,皇上聽到李德賢尖利的聲音,“陛下?!快宣太醫!”
皇上病倒了,大朝會就這樣不了了之。
晉王命人將皇上挪去了東暖閣。
太醫們聽聞皇上病重的消息,個個如喪考妣。
在經過一次輪番請脈之後,太醫們湊到一起開始商量脈案。
周旻自內殿看到,見父皇睡得安穩,遂悄悄退了出去。
他招招手,將太醫正叫了過來,輕聲問道“父皇脈案如何?”
皇上脈案一般都是不外宣的隱秘。
泄露皇上脈案者,與行刺謀害皇上同罪。
太醫正麵露難色,支吾半天方道“這,微臣仍需與其他太醫仔細斟酌……”
那就是不太樂觀了。
周旻心下了然,輕輕拍了拍太醫正的肩,“辛苦張大人。”
太醫正退下之後,周旻將貼身侍從常安叫了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聲吩咐道“你找個可靠的人,去娘娘那兒知會一聲最近將宮門看嚴點,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隨意出入。宮裡宮外仔細著些,莫讓人鑽了空子。”
常安神情一凜,連忙輕聲應是。
周旻想了想又道“想辦法傳個信兒回王府,讓王妃也提防著些。”
常安應是退下之後,周旻背負雙手在原地轉了幾圈之後,揚聲喚道“李德賢!”
李德賢連忙小碎步出了內殿,半躬著身子站在周旻麵前,恭聲道“殿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