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純粹是以為自己是熬出頭了,終於具備了繼承人的資格,才被冠了親生女的假頭銜。
她真沒覺得自己能是淩亢的親生女。還自以為是在刀尖舔血到二十三歲終於得到承認,才像塊布丁似的被撈回去的貼補輿論的假貨呢。
畢竟是在和她這麼格格不入的繁華的遊城裡。
畢竟彆人的獨生子女,唯一繼承人都是被捧在手心裡高高在上衣食無憂,活得富麗堂皇的那麼耀眼璀璨,隨意自由。她真沒幻想過自己能有什麼。
直到很多年後,那場任務直白強勢得摁在她的頭上。
淩亢說了。
信拿到了。
她的身世就會真相大白。
所以她一路尋著淩亢的暗示和誤導,甚至已經去懷疑白頌清和薄堪就是她的雙親。
她還告訴薄時漠。
或許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所有的一切愚笨天真放現在看來。
她當時可真是鬨了好大一場不要臉的笑話。被人騙得團團轉,團團轉的。
她現在算是全大徹大悟了。
全懂了悟了。
一陣秋風吹起她耳邊的碎發,呼嚕嚕的風聲打破了她耳邊的沉寂。
她抬眼從記憶裡恍惚回來之後,開始凝視著淩亢的眼睛。久久的對視之後,淩亢都未曾告訴她是否,最後她突然冷笑一聲。
咧著嘴停滯片刻之後,又突然變成了捧腹大笑,仰天大笑,直到她撐著腰最後笑出了眼淚。
自己再胡亂的擦掉。
“淩亢。”
“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你給薄盛來做的棋子。這麼多年來要死要活的訓練,都是你為了讓我日後不顧死活得效忠他,替他辦事。”
“不論是作為能替他殺人的刺客還是作為以後幫他橫掃商場的心理學專家。”
“你隻需要一個訓練一個全能的仆人。
“而不是有錢有勢,地位比他高等,不用聽他使喚甚至會反殺他的繼承人。”
她說著說著,話裡就越發是抑揚頓挫,裡頭的措辭字字都高昂,她毫不抑製自己的憤怒和不平。
突然停下來看著淩亢平穩無波的眼睛,她突然就覺得好失望。
她酸澀的鼻頭裡的那種,直通大腦神經的,像是芥末似的,酸酸辣辣的刺激逼得她的眼淚已經誇張的流下她的眼角。
她快速伸手用食指撫擦去。
死命壓著嗚咽的嗓音,哪怕用力到變得嘶啞。她的要求也達到了,她要的隻要不是丟臉的嗚咽。
她接著說。
“所以你才不肯承認我是淩家繼承人。”
“對吧?”
她說的每一句都對。
兩人離得六七米遠。淩亢沒看見她的眼淚,也沒看見她的任何神情。
他很久沒見過淩司如哭。
甚至他現在也隻習慣當是她發火嘶吼過頭所以聲音才會是嘶啞的,他一點也沒在意留心到淩司如的情緒。
他甚至從來都不在意她臉上情緒的一舉一動。他此刻的一半心緒還在想。
如果拋卻其他不相乾的不在乎不談。
淩司如確實是全遊城獨一份的頂頂優秀。一個快破產的家族企業,幾年之間,她就能在薄時漠眼皮子底下發展到如日中天,甚至能和薄氏抗衡的龍頭地步。
現在半刻鐘之間也就能分析想到這幕後所有的一切,起碼在淩亢看來,她確實是要比大部分人都聰明。
他親手養出來的刺玫確實沒辜負他的期待。他為此笑得得意。
連帶著他看她的眼神都很驕傲。不分立場,屬於客觀存在的那種欣賞。
“是。”
淩亢終於開口,他不吝嗇全部承認。
他一步步朝淩司如走過來。
臉上笑得得誌諂媚。
“我早就都告訴淩邱,你已經死在路邊被野狗吃了。是薄時漠把你送回來,是他要你這麼活著。”
“你要怪就去怪薄時漠。”
“聽我的。”
“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