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拿著快要見底的白蘭地酒瓶向陸相挽那邊伸手示意她要不要喝。
“你喝嗎?”
陸相挽向來討厭醉鬼。
一味的討醉和逃避如果能解決所有的事,哪怕隻是一刻的心情那也無妨,可真正無解的事情,隻會是舉杯消愁愁更愁不是嗎?
她沒接過瓶子,沒點頭同意加一杯酒。
賀寂州看著她幾秒,突然咧嘴,突然又改為哈哈大笑,他在她麵前醉的發瘋,他摔了手上的酒瓶,靠在椅子上仰天大吼,幾滴眼淚,陸相挽看見幾滴眼淚很清晰的從他仰著的眼角流下,滴在紅色的椅背上,把椅背弄成斑斑點點。他笑過之後安安靜靜的閉著眼睛,腦袋安安靜靜得擱在椅背上,嘴角在咧著顫抖,鼻子不停地在抽噎。
陸相挽也能被賀寂州這一份遲來的粗劣的感情動容到。
但她不是許懿。
她的動容不能為他過去的錯誤加分。
她抽噎鼻涕,抽了一張餐巾紙擦自己的眼淚,然後轉動桌上的轉盤,把餐巾紙轉到賀寂州的麵前,把他的酒轉到自己的麵前防止他再喝,賀寂州此時還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隻不過已經安靜的沒有動靜。
陸相挽歎一口氣。
“許懿隻是被你傷透了,我們初識的時候,我親眼看見她在白年年手下被招來喝去,沈和禾也能明目張膽得給她臭臉,你可沒為她說一句話。”
“如果作為喜歡的人,不能給她撐腰,還要在彆人給她淩辱的時候親手再加上一分,是個女人都會心寒。”
“是你對她太過分了。”
這些都隻算是皮毛。陸相挽知之甚少。
賀寂州坐起來,陸相挽正好在看他,他一抬頭就對上陸相挽純粹帶著哭過的紅眼眶的眼睛,他盯著她不動,突然深冷起來帶著凍僵的氣場,讓陸相挽全身發毛。
賀寂州眼眶帶著桃紅色,盯著陸相挽遲疑的眸子不動,手“啪”地一聲搭在轉盤上,把那些烈酒重新轉回自己的跟前,陸相挽被他狼眸似的眼睛定住,一時忘了抓著轉盤,反應過來的時候,賀寂州手裡已經重新握上了一瓶威士忌。
“她在我身邊的時候,一家子墜機都死了,她沒回去收屍,我還害她跳過樓。如果那時候我沒拽住她的手,她真的死了,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比現在還活的難受。”
他對瓶吹,烈酒咕嚕咕嚕下肚。
這些陸相挽都聞所未聞,她被驚愕到失神。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是眼眶紅了又紅,鼻子裡的酸氣活生生冒到眼睛裡,不到幾秒鐘就讓眼睛生了水。
她站起來,但是語無倫次。
賀寂州停下喝酒的動作,抬眸看站起來的陸相挽一眼,自嘲的嗬嗬笑。他扭頭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紅木色的酒汁順著他的嘴角和下巴流下,爾後他又突然把剩了一大半威士忌的酒瓶摔在地上。
陸相挽被嚇了一跳。
賀寂州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慢慢靠在椅背上,看著陸相挽驚慌的樣子,右手慢條斯理得從自己西裝內裡口袋掏出來一塊疊的整齊的絲綢,給自己拭擦。
他的動作太慢。
昂貴的酒汁已經流粘在他的西裝上。
他坐起來,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肘撐在桌上指著陸相挽。
“陸相挽啊。”
“你們女人的心是不是都挺硬的。”
“我知道我錯了”
“但怎麼,我怎麼道歉和彌補都沒有用。”
陸相挽看著他這幅醉態,和他瘋子似的摔一個又一個的酒瓶的醉酒行為,隻覺得滿屋子的酒香和木桶香熏混在一起讓人想吐。她站著,所以俯視賀寂州的臉,她想大聲斥責賀寂州根本就不配得到許懿的原諒。
但張口的時候。
她還是理智了些。
“你做的過頭了。”
“沒人能原諒你。”
她的聲音就像是沒解凍的泉水一次性全撲倒在賀寂州的身上,讓賀寂州凍骨頭的發顫,他抬頭看陸相挽,正好就見她提包離開的殘影,賀寂州沒起身攔,也沒有轉頭視線緊跟隨著她。
陸相挽自由的踩著高跟鞋一路走至門邊以為能開門要出去。
卻在開門的時候被門外賀寂州的保鏢伸手攔在門內。
此時賀寂州還坐在原處。
兩人一站一坐,背對著背。
幾秒鐘之後,陸相挽就聽見賀寂州發出椅子的挪動聲響和他踢踹酒瓶,酒瓶在四處滾動的聲音。
“劈哩~”
"嘭隆嘭隆~"
"啪噗~”
“哐~噔~”
陸相挽的手機自從被薄時漠奪走銷毀之後,她就再沒有通信工具。
而現在賀寂州在她背後發出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動靜都是一次比一次更聲勢浩大,她此刻真的相信賀寂州在發酒瘋,她開始害怕他發瘋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甚至恐慌到一度還能想起來他甚至拿槍對準過她的心臟。
她在心裡不斷猜度。
眼睛也在觀察門外保鏢的數量和站位。此刻保鏢圍著她不讓走,讓她更篤定自己的想法,她已經在想自己是不是有幾分機會可以硬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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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時漠待你好嗎?”
賀寂州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出現。
像是在陸相挽已經繃緊的弦上拉弓,她渾身一顫立馬防備的轉身看向賀寂州。
賀寂州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血腥紅腫著一雙眼睛,滿臉的熏紅醉態,半倚著桌子坐著,一隻腿伸直隻有腳後跟觸地,另一隻則稍顯彎曲踩在地上,雙手各自後撐在桌子上,除了盯著陸相挽的眼神之外,全身上下儘是恣意放鬆的樣子。
兩人就這麼對視。
賀寂州突然哼笑一聲,他笑得實在是太邪魅,雖略帶點淒苦的酸臭味,但看著也很是僵硬乾澀。
“為什麼你們就可以和平相處?”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和許懿為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