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淩亢吊唁的日子,淩邱和淩軼顧著主持大局,沒閒暇時間再過來勸拉淩司如,雖說淩家現在勢敗,虎落平陽被犬欺,上門耀武揚威的人多的是,但也有人看淩司如還活著,選擇保留中間立場留一手,誰知道淩司如會不會出山呢,所以不敢作死。
淩司如睡到自然醒之後,起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溫白開,然後聽見了樓頂的異響。
荼二十二正好從窗子外頭翻進來。
淩司如自顧自得喝水,她知道來者是誰。
“查清楚了嗎?”
“屬下無能。”
荼二十二低頭,微微鞠躬。
淩司如臉上也沒有因為荼二十二辦事不力動怒,她招手讓荼二十二下去,從始至終她都是眼裡平靜,肢體上的唯一動作就隻是舉杯喝水。
吊唁的場子極其寂寞。
除了幾個耀武揚威,口口聲聲說是等破產了,他們可以發發善心低價收購淩氏集團之類的豪言壯語的人之外,沒幾個真心來的。
“就這樣吧。”
淩邱事到如今還傲氣得很,被氣的吃了降血壓的藥,坐在自己兒子的屍體旁,揮揮手叫人把棺材拉出去帶到火葬場火化。
這家火葬場是淩家自己的,所以今天可以包場。
淩司如沒去吊唁,但她去了火葬場。
淩邱一行人站在前門等候。
她特意從後門進。
“彆說話。”
荼二十二悄無聲息的進去,把刀子抵在負責火化的工作人員的脖子前。
工作人員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不動。
妥當之後。
淩司如慢慢從後門邁步走進來,她背對著工作人員。
荼二十二挾製工作人員到了後門,把門關上。
屋子裡頭,隻剩下淩司如和淩亢。
淩亢躺在即將要被推進火化爐的擔架上,淩司如站在他的身旁拿下口罩。
明明恍然還是他拿刀要殺她的時候,如今人已經僵硬的了無生機的躺在這裡,淩司如隻能笑是造化弄人。
“老頭,在火化之前見得最後一麵是我,遺憾吧。”
這恍惚幾十年過去,淩司如從來沒喊過他幾次父親,如今人就躺在這裡,隨便她怎麼稱呼,他也不會反駁,但一句爸爸還是怎麼都喊不出口。
她還記得那天薄時漠開槍的時候,自己看見他倒地的情景和心情如何。就像是壓著背的巨石突然被人端走了,但早被壓彎了的腰反應不過來得還是弓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興。
淩司如撫摸著擔架的邊緣從他的右手邊走到左手邊。
哼笑一聲,倚著冰涼的機器看他。
“你心心念念要給你心愛女人的兒子的遺產,兜兜轉轉又全部回到我這裡。”
“他現在可又是薄堪的兒子了。”
“你瞧。”
“你忙忙活活得籌謀三十幾年,除了七十歲不到就死了,你得到什麼了?”
淩司如又恨他又可憐他。
自己這輩子於他都隻能是一把不稱手的兵器罷了。
她的鼻尖紅粉,突然起來的酸氣從鼻子裡一路鑽到眼眶裡,弄得她眼睛也濕漉漉的。
“彆以為我不知道是誰殺了你。”
“不是你自己,就是你最疼愛的‘兒子’。”
“我沒找他算賬,也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總歸你不是死在我手上就行。”
淩司如拍拍他的肩膀。
凝視他的臉許久。
“行了。”
“時間到了。”
她伸手擦乾淨自己的眼淚,背過身重新帶好口罩。
“進來。”
荼二十二押著工作人員走進來。
“火化吧。”
“是。”
淩司如聽著身後機器運行的聲音。
目視著前方。
儘管這輩子,淩亢要殺淩司如,但這三十年她付諸在他身上的討巧全部都是真的。她從前是真的無比希望自己能成為她眼裡最驕傲的繼承人,然後做他的女兒。
恍然發現,自己早就是他的女兒,隻是不被認可而已,這三十年就像是做夢似的而已。
火化完的骨灰,淩司如沒有接過。
“彆說我來過。”
“好。”
淩司如從後門出去。
走了幾步停住,荼二十二趕緊從後麵快幾步走到淩司如的身旁去。
“跳樓的那位高管有沒有家屬?”
荼二十二受吩咐也調查過了。
“有一個懷孕的女兒,前幾天情緒激動動了胎氣,現在在醫院住院。”
“去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