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有的舉止對我沒有平等,沒有尊重,沒有愛護。”
薄時漠第一次見陸相挽哭得這麼大聲,他被陸相挽的陣勢嚇住了,他趕忙起身往這邊走過來。
她見他來下意識就是躲,她先是迅速轉過臉去擦掉自己臉上的眼淚,然後立馬起身就要邁開步子和薄時漠拉開距離。她眼裡遍布紅血絲,眼眶下的臥蠶粉紅粉紅的,連著鼻尖都是嫩粉色。
薄時漠走得快,越過秋千直接就堵住她的去路,站在她麵前的那一刻,立馬就伸手要給陸相挽擦她眼眶下沒擦乾淨的眼淚珠子。
陸相挽不願意他碰她,所以趕忙往後退一步躲開他已經伸過來的手。
她低頭自己胡亂擦拭,然後抬頭看著薄時漠。
“我在你眼裡隻是比你階級低下的,你的占有物。”
她看著薄時漠的眼神有恨,很堅決,說話咬字恨不得把整個字都吞了。
她說完往後退幾步,拉開和薄時漠的距離。
她重重得歎了一口氣,剛才的發泄,讓她現在重新變得冷靜下來。
“我們一直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也從來都不在乎我的世界是什麼樣。”
“你最在乎的是你的權勢。”
“你永遠隻想我走近你。”
“你永遠都不想離開你那個高位的世俗思想,認認真真看我的世界一眼。”
陸相挽知道薄時漠一定沒聽進去,因為他的表情不為所動。
但接下來他們都隻是在彼此的對視中緘默。
他們都在因為彼此的不可理喻而無話可說。
幾十秒的平靜之中。
陸相挽慢慢察覺到自己似乎全身都在疼。
她好像懂這是因為自己哭得狠了,身體承受不住的後勁現在慢慢上來的緣故,隻不過腦子裡眩暈的感覺配上胃部的疼痛痙攣攪得她現在很想吐,真的很不好受,她先停止對視,她扶著樹往前走,她的臉色已經從哭得脹紅慢慢變得慘白下來。
“送我回明月莊。”
最後一句她隱忍著不適,強裝平靜收尾。
薄時漠此時眼裡也紅澀澀的,他皺著眉毛拉住要轉身走開的陸相挽的手臂。
陸相挽反複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不得,她抬眼看著薄時漠,用眼神詢問他到底還想乾什麼。
“我對你就這麼不堪嗎?”
他話裡的語氣委屈也有點燥怒,他看著陸相挽的眼睛就似一潭不見底的深池,但也像斷崖深淵似的在眼底和表麵遍布晶瑩的水光,一雙黑色的瞳眸深邃的恐怖,讓人定睛深陷。
陸相挽和他對視,但什麼也沒說。
她之後低頭繼續嘗試掙脫薄時漠的手。
薄時漠見她這麼抗拒,心裡麻麻的,一晃神就鬆勁讓她走了,陸相挽一路小跑進後院去。
隻留薄時漠在原地。
薄時漠看著陸相挽的背影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但他尚不能反省出來什麼。
他眼裡猩紅但是慌亂得空白。
他反省自己這麼多年,除了要她陪著他,他明明已經做出了他所有的全部讓步。
唱歌,種花,下廚,培育孩子音樂。
他也給足了她自由,體麵和尊重。
他對她的唯一要求就是和她討一份,白頌清對薄堪那樣順從且唯一的愛。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要求哪裡過分。
比起薄堪對白頌清的名不正言不順的外養,他甚至已經對她明媒正娶,給了她更優渥的地位和身份。這滿城的男人權貴地位財富都遠遠比不上他,但是在獨寵女人這方麵沒人比他做得更好。
但凡他的心在硬一點,他可以學著薄堪強取豪奪,陸相挽又能怎麼樣?
她的家世抗衡不了。
在這小三情婦遍地,最繁榮富貴的北城,他能選擇給她一個最光明正大的身份,也自願將自己最拿得出手的,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他的婚姻和權勢作為最大的聘禮和誠意作為交換,讓陸相挽愛他。
讓他偶爾也能像薄堪那樣笑。
他不覺得自己過分。
他到現在還記得小時候,白頌清被薄堪囚禁在那間彆墅裡,白頌清對薄堪的溫聲細語,小鳥依人的樣子。他永遠都記得薄堪每次從白頌清身邊回薄家老宅子,他臉上都能笑。
那時候。
全彆墅裡,幾百個人,隻有薄堪會笑。
他偶得窺見之後就在暗地裡學了很久。
但直到白頌清死了,他還隻是會咧嘴。
他不會笑。
他對著鏡子咧嘴過很多遍,他每天都對鏡子偷偷練習,但從沒有薄堪咧嘴時那樣的眉眼彎彎。
所以他知道自己這不是笑。
所以他知道,他要想要笑,就必須要一個一模一樣的白頌清對他溫聲細語。
他曾經問過白頌清,為什麼薄堪對她咧嘴。
白頌清說,那不是咧嘴,那是笑。
他又問她,為什麼要笑。
因為愛所以對她笑。
那什麼是愛呢?
他還沒來得及問。
白頌清就已經死了。
他再也沒有問過任何人。
那愛,就成了他打小就心裡好奇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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