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四十一回稟完要走。
突然嘩啦啦的火勢聲音變大,淩夏潯把剩餘的紙錢全倒進了火爐裡。他站起來走出去,荼四十一在身後跟著。
“那個小孩子在哪?”
荼四十一從沒見到過什麼小孩子,除了院子裡的那位。
“二十四負責養著。”
“把二十四叫上來。”
他已經走到了屋子門口,把門打開,荼四十一在屋外微微低頭並未走進去。
門再打開就是荼二十四在敲門。
淩夏潯指間擺弄一隻裝了半杯葡萄酒的高腳杯,手腕用力不斷得倒晃著杯子,每每酒液流到了杯子口即將溢漏出來,他才微微調轉杯口。
“淩少爺。”
荼二十四站在淩夏潯辦公桌前。
從淩司如歿了到現在,淩夏潯還沒有追究過她的失職對她懲戒。
她一直等著這一刻。
她低頭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淩夏潯把杯子裡的酒灌進肚子裡,重新拿過一瓶新的紅酒和開瓶器。
用力扭開紅酒塞子使其脫出瓶口發出“啵”聲,開始在封閉的環境裡留有餘音。
醇厚的酒香彌漫。
就像是刀光一閃。
突如其來的血腥味,和腦袋哐當落地又滾落幾圈最終靜止。
淩夏潯給自己倒了杯酒。
“小如和薄時漠之間的恩怨,你知道多少?”
審判正式開始了。
荼二十四一點也不抖,她做好準備了。
“薄時漠幾次三番來找過老大,前幾次都是因為薄時漠和陸相挽發生隔閡,他來逼問老大是不是她為非作歹,最後一次,他往彆墅裡吹了迷煙,和老大在房間裡拿槍對峙,但是老大和他都沒有開槍。”
這些淩夏潯都知道。
“還有呢?”
荼二十四搖搖頭,她就知道這麼多。
“沒,沒了,我就知道這麼多。”
淩夏潯的指尖不斷摩挲杯壁,微微低垂下眼眸去看桌子的邊沿。
他再抬起眼神,荼二十四也正看著他。
“小如為什麼領養那個孩子?”
他疑惑。
荼二十四現在想起來也還是覺得可憐。
“之前淩氏破產,集團裡的大多數人麵臨失業,有位高管就從淩氏大廈的樓頂跳下去,社會新聞鬨得很大,高管的女兒就動了胎氣在醫院早產,生下來的就是這個孩子,孩子生下來才七個月出頭,隻能在保溫箱裡住著,最多一半的幾率能活,孩子的媽受不了死了爹,女兒也活不久的打壓,就從醫院的樓頂,當著老大的麵跳下去了。”
“二十多層的樓。”
“老大趴在牆頭要救人沒救成。”
“之後老大之後每天晚上夢魘,氣色越來越差,但過幾天都會去醫院看這個孩子。”
“再之後。”
“她就讓我去辦理領養手續。”
淩夏潯最先想到得就是淩司如親媽,白宥宥也是跳樓死的。白宥宥死的時候,她也才出生,和那孩子差不多大。想必是那女人跳樓的場景和白宥宥過於相似,她在樓頂的時候產生了幻覺,所以每日晚上在夢境裡成了真,夢見一模一樣的的場景裡,白宥宥當著她的麵跳下去,她一樣沒抓住。
所以收養那女孩是把她當做了自己。
所以才給了薄妮這個名字。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月光照進屋子,照進淩夏潯手裡透明的杯子裡,於是紅色的酒液混合著白皙的月光,有那麼一點點的波蕩和一點點亮。紅色在白色的手心晃著。
淩夏潯將手中的酒一口飲儘。
“孩子的父親呢?”
淩夏潯不想之後還有其餘麻煩。
所以如果孩子有其他親人,就要趁早打發。
“已經查過了。”
“那個女人沒有丈夫,也沒有固定的男性朋友。”
“所以生父不詳。”
也是生父不詳。
淩夏潯微微皺著眉毛,他覺得太巧合,淩司如的身世在這小女孩身上複製粘貼了七八分。雖然淩司如的身世幾乎沒人知道,但也要仔細排查過之後,他才能放心。
“把那天樓頂的醫院監控調給我。”
“是。”
荼二十四站在原地不動,她以為懲戒在後麵,所以在等。
“還有事?”
荼二十一為淩夏潯這樣的反問驚奇。
“淩少爺,您不追究我的失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