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秘密已經解開了。
陸相挽眼裡都是失望。她黑色的瞳孔在慢慢稀釋似的,裡頭的眸光越來越淡。眼角的紅被水墨披抹勾勒著沿著腦門去,她的臉也越來越紅。
她站在那不動。
也一字不說。
所有的情緒已經都在不言中。
薄時漠手握成拳,他看著陸相挽邁著步子步步朝他走過來,他從頭到尾沒有解釋也沒有掩飾。
直到陸相挽已經站在他的麵前。
兩人對視。
他從前害怕她逃跑,所以從不肯告訴她出口,如今她也想逃跑,這出口卻已經赤裸裸就擺在她麵前。
他和她之間一步步,一步步還是在走向更難堪更無解的結局。
他伸手要去抱住她。
陸相挽打開他伸過來的手。她就站在這,但她不想薄時漠碰她。他沒資格再碰她,不論是身體,還是她的心臟。
她想離他遠遠的。
她每看他一眼。
心裡都是周而複始的那種抽搐的悸動,像是能把她溺斃的深海的水,鹹苦又寂靜。除了耳鳴和血,她能記得的就隻有死。
她真得怕了。
她還是怕死。
出於她手上的傷口,薄時漠不敢硬來非得擁抱她,他不想再傷害她,所以陸相挽輕而易舉就推開了他。
被她推開之後,薄時漠的第一反應是站回門邊,鎖好剛才來不及鎖好的門。
他背對著陸相挽鎖門。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樣的動作很多餘,這扇門出現在陸相挽眼裡開始,就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可他還是想要挽救自己關住她留下她的最後一個辦法。出了這棟與世絕隔的彆墅,外麵都是多管閒事的人,陸相挽就總有很多方法離開他。
就算是掩耳盜鈴也可以,能不能假裝陸相挽還不知道這扇門的存在。
他想演戲。
他眼裡都是渴求的碗磚盼望。
但陸相挽不想。
他關門的反應和遲緩轉過來的動作都讓陸相挽覺得又氣又好笑。
明明早就於事無補了。
他還在這遮蓋掩飾什麼呢?
這扇門不是活物,可真的和薄時漠很像。明明所有的秘密都在表麵,她卻是什麼都沒發現,他們都很善於掩藏和裝飾自己。
高傲自大得不屑於撒謊。
卻比天下所有騙子都要惡心。
這扇門原來一推就開。
這扇門就從頭到尾就隻防她一個人。
她在他心裡愚蠢到甚至不需要一把鎖。
陸相挽低頭嗬笑一聲,再抬頭看薄時漠。她的眼神變得自嘲,沒有淚水,隻有紅軟的眼角和青黑色的眼眶。
她確實和他想象得一樣笨。
要不是為了逃跑,她永遠會聽薄時漠的話不去專研這一層樓的古怪,也就永遠不會發現那牆就是她日思夜盼的門。
“你以為我還不知道這棟樓的出口是在二樓嗎?
“你怎麼知道?”
薄時漠確實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他剛才出門確保過自己身後沒有人,期間他也就在外麵站了十分鐘。
所以陸相挽是自己找來的。
“淩夏潯是我搬來的救兵,如果連我都不清楚這棟樓的位置和結構,我怎麼敢讓他來?”
“我身後那段白牆是一道裝修成牆壁的暗門,而你身後的那道門打開,就是通向一樓的樓梯對吧?”
她說得都對。
這是陸相挽第一次打開這道門。
門上沒有密碼,沒有門鎖,沒有指紋。
隻需要一推這牆上固定的某一個地方。就是打開了開門的機關,厚重的牆就會像一道普通的門打開。
“你怎麼不說話?”
薄時漠又默認了。
他總是在默認。
陸相挽眼裡生寒。她心裡連失望都已經再也談不上,她現在隻有一顆鏤空的心,她每天都覺得自己活不久了。
這些全部都是拜他所賜。
“薄時漠。”
“我是不是很好騙?”
陸相挽嘴巴哆嗦,嗚咽之後,她隻說了這一句。但她指的,絕不隻是這一扇門。
有些事已經見白了。
但有些還沒有。
薄時漠絕沒想過先坦白和悔改。他隻是心疼,他想做得還是挽留。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想要留著陸相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