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相挽瞪大眼睛。
她終於知道淩夏洵想乾什麼。
她呆愣在那。
腦子從第一次見淩夏洵開始仔細回憶,回憶她所有還能記得的淩夏洵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她垂眸坐在地上安靜不動。
等她再抬頭的時候,淩夏洵已經坐回沙發上,他正仰著腦袋眯著眼睛朝著天花板。
此時微風吹拂起窗戶邊的輕紗,嘩啦啦的滾軸滑動的聲音在陸相挽極其拉扯撕裂的內心世界由小到大擲地有聲。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反複張嘴閉嘴最後說不出話。
淩夏洵救她不全是因為淩司如的遺願,他這是把她當做殺人的刀反複擦拭。無利不往,人之攮攮。她早就該想到了。
還是她太愚蠢。以為他對淩司如的情大到愛屋及烏可以容得下她避難。以為淩夏洵一直看不起她,總不至於在他偌大複仇計劃裡她才是那個將軍。
淩夏洵閉著眼睛靠在沙發頂上。他搭在沙發頂上的雙臂打開,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輕輕不斷摩挲。
“我好久沒夢見她了。”
“她一定不想我。”
這個她。
指的是淩司如。
陸相挽也許久沒在夢裡見過她。
淩夏洵最近總是想起她。在每分每秒恨不得用炮火直接殺死薄時漠的時候,他總是提醒自己記得淩司如的遺願。
他要他生不能死不得。
薄時漠必須恨陸相挽。
他腦袋沉甸甸的,意識也開始慢慢消失,他困得快要睡著了。
“你見過她嗎?”
“她有沒有來過你的夢裡?”
淩夏洵突然問得很溫柔。
如果不是因為他要自己做他手裡的刀,她要真是毫無利用的去處,她現在恐怕還在薄時漠手裡。
她和淩夏洵非親非故,她有什麼資格要對方無私善良得拯救她。起碼她現在孩子平安,他也不是要她去死。
這已經足夠了。
她還是彆不識相。
陸相挽重重歎氣,本賭氣不想搭理淩夏洵的她,最後還是輕輕開了口。
她搖搖頭。
“沒有。”
她也沒有。
不也一樣?
他閉著眼睛露出嘲諷的笑。
“看來,你這麼辜負她,她也不想你。”
“好大的笑話。”
陸相挽才想說自己從沒有辜負淩司如,她還沒張口,就隻是抬頭,湊巧就看見淩夏洵撐著沙發扶手起來,高大的身形壓迫,逼得她下意識往後縮。
她坐在藤椅背後。
淩夏洵看也沒看她,越過陸相挽麵前,腳下不穩直直往前走,最後徑直倒在她的大床上。
“我今晚在這睡。”
“你出去。”
他的身體擺成大字型,兩隻手掌已經壓在枕頭上,可小腿還在床尾的外頭懸空,臉完全朝下壓在厚實的被子裡,他說話本就嘶啞,這會根本就聽不清。
陸相挽立馬從地上站起來。
不管他說什麼。
他正霸占著她才躺過的床。
“這是我的房間。”
“那我們一起睡。”
淩夏洵頭疼的難受,他料陸相挽也沒這個膽子和他躺在一起。說話混不吝的。
“無恥。”
陸相挽罵人也都這麼斯文。
“那就滾。”
淩夏洵翻了個身,手上卷了被子縮在被子裡,遮蓋住他的全身。話從被子裡說出來悶悶的。
陸相挽爭不過他,開了門往外大跨步走,走幾步就氣得坐在二樓樓梯,她想聽點音樂解悶,又發現自己沒拿手機。
門沒關。
燈沒關。
她走時什麼樣也還是什麼樣。
她沒敲門就徑直往裡去。
手機還是被壓在枕頭底下,和睡前一模一樣隻露出方方正正的一角。陸相挽去拿,不小心摸到了淩夏洵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