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她還是撒謊了。
“那就好。”
陳也微笑著不斷輕輕點點頭。他好像很滿意許懿沒看見那本日記本,眸子看著許懿的背影直到她關門離開,才慢慢瑟縮起身體抱著被子紅了眼睛,他謝謝許懿給他留了最後的體麵。
許懿沒走遠,她下了樓拐過走廊坐在醫院樓下的後花園路燈底下發呆。陳也那本黃色日記本,許懿已經全部看完了。在打過救護車的電話之後,她給他收拾換洗的衣服的時候,那本黃色日記本順著拿出的衣物滑落在地上,裡頭的畫像翻開出現在她的眼前。
許懿一眼就可以認出上頭畫的就是她的臉。
她一頁頁翻過去。
最後在本子的最後看見了他的筆跡。
他們七歲認識。
二十五歲再見麵。
二十八歲他以為和她一夜情。
三十歲重逢。
三十一歲他偷偷對自己宣布自己的暗戀無疾而終。
他喜歡她整整二十四年。
黃色日記本除了間或隔斷的日記記錄不到十章,剩下的幾乎全部是她的畫像,他對她那張婚紗照不斷臨摹一遍遍的,卻從沒有畫過他們的合照。她在遊城第一次去他家裡,他往茶幾下偷偷藏起來的照片就是這張穿著白色婚紗的照片。
她根本就忍不住喉嚨的顫抖,突然就放聲嚎啕大哭。又因為害怕吵醒霂霂,順著衣櫃慢慢滑下坐在地上緊緊抿著嘴巴哭得全身都在抖。
她曾經也寫過日記本,能對無疾而終的愛戀感同身受,這本日記本裡的七分境遇,讓她突兀想起三分自己曾經狼狽的樣子。為什麼他們都是這麼怎麼愚蠢的人。乾嘛要一見鐘情根本就不可能的人。
許懿不愛陳也。
可她之於陳也。
和賀寂州之於三十歲之前的自己。
根本就沒差彆。
賀寂州也不愛她。
許懿的雙手撐在木頭椅子上,眼淚無聲地一次次劃過她的臉,她伸手擦乾淨臉上的淚水,轉身往樓上瞧,她背後的樓層不高,陳也的病房在樓的另一邊。她越過樓頂去看更頂上的月亮,久久地盯著看,直至飄來的雲掩蓋住月亮的餘角,她什麼也看不見。
她轉身往外走,叫了一輛計程車回陳也的家。
如果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她或者會在深城等著陳也來找她。
這樣,或許所有人都會公平得有個重新的開始。
沒有眼淚。
沒有無疾而終。
有一場最最繁盛的正紅色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