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
“少爺,咱們這樣,真的成?”說話的是陳毓的書童喜子。
喜子的歲數和陳秀差不多大。他娘叫春雨,原是陳毓娘親秦迎身邊最得用的大丫鬟。後來嫁了替秦家打理生意的管事秦忠做婆娘。
一家子都是忠心的,甚至上一世即便最後被攆了出去,生活困苦的境況下,依舊儘力偷偷照拂陳毓姐弟二人。
喜子畢竟大著幾歲,又知道素日裡老爺對李家的看重——
李家老爺李運豐和陳清和並上一世救了陳毓的顏子章都是臨河縣的知名人物,昔日亦是是同窗好友,三人中除顏子章出身書香門第外,陳清和並李運豐皆是出身寒門。
三人求學時經常吟詩作賦、結伴而遊,當真是和親兄弟一般。甚而李運豐和陳清和成親的時間也相差無幾,當時兩人還曾約定,將來有了兒女便結為婚姻。
可惜兩家頭胎生的都是女兒。後來李運豐倒是先得了兒子,可惜卻是妾侍所生,雖則李運豐寶貝的什麼似的,可也不好為自家庶子求娶彆人家嫡女不是,好在四年後,秦迎和李運豐的妻子阮氏一同懷孕,當年,陳清和終於如願得了個寶貝兒子,李家卻依舊是一個女兒,取名李昭——昭者招也,分明就是盼兒子的意思——便依照前約,替兩個小娃娃訂了婚事……
以往每次登門,老爺也好,夫人也罷,都是備的豐厚的禮物,今兒個可是少爺第一次獨自一人去嶽家拜訪,帶這些東西,是不是太寒酸了?
“無妨。”陳毓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神情間滿是嘲諷,“他們李家可是書香門第,最愛的是吟詩作賦,這些時令東西也就罷了,若是錢帛之類的,說不好汙了他們的眼睛也未為可知。”
——這些話倒不是陳毓說的,全是上一世時李運豐夫妻所言。
到現在陳毓還無比清楚的記得,自己和姐姐走投無路,求到李家門下時,不獨姻緣被毀,還不得不承受李家羞辱的情景。
說到底,一切還是為了個“錢”字——
和陳清和娶了家資豐裕善於持家的秦迎不同,李運豐的妻子阮氏卻是生就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在打理內務上說是一竅不通也差不多。
自然這一習性也和阮氏出身有關——
阮家祖上也曾出過進士,雖然後來沒落,卻每每以書香人家自居。阮氏旁的沒學會,假清高的酸腐性子卻是學了個十足十。
因每每自詡為才女,自然對油鹽醬醋這類俗物絲毫不感興趣,偏是還時時彰顯賢惠,因自己頭胎生了女兒,就應婆母所言趕緊張羅著給李運豐納了侍妾,甚而每每以此在秦迎麵前頗為自傲——
相對於秦迎那個每日淨往鑽錢眼子裡鑽的濁物,自己這樣不獨高雅更兼通情達理的才是女人的楷模。甚而屢屢忍著挖肝撓心的苦,日日勸導秦迎也如自己這般,幫陳清和納個侍妾添丁進口。
甚而秦迎接連不孕之下,又憂心丈夫斷了子嗣,也有些動心了,倒是陳清和,因敬著妻子和自己患難夫妻,愛重之下,不願納妾,事情才得以了了。
好在四年後,秦迎終於誕下麟兒,同年有孕的阮氏卻是再一次生了個女兒。
許是覺得自己作為女人,沒有生兒子太失敗了,阮氏竟是另辟蹊徑,越發的走起清新脫俗的高雅路線,隻想望著,如古人般和丈夫日日酬和求取李運豐的憐憫喜愛——
高雅倒是高雅了,可人畢竟不是神,終究要拿些東西來填充五臟廟的。
阮氏當初嫁過來時也有嫁妝,雖比不得秦迎,也算尚可。可惜這些年來,卻已經被這隻出不進的性子弄得快敗完了,倒是秦迎和陳清和,因為兩家關係交好,又是兒女親家,看他家日子過的實在艱難,便每每悄悄的周濟李家,更是每次但凡節日或者登門拜訪時,必備以厚禮。
甚而秦迎還接納了阮氏不喜讀書的兄弟阮笙到秦家名下商行做事。
卻不知這一切卻是為將來埋下了隱患——
秦忠忠心,又有秦迎這個能人在背後坐著,阮笙自然不敢做些什麼。可當秦迎和陳清和先後故去,阮笙卻是再不能安分——
那可是萬貫家財,阮笙早已是眼饞不已。
竟是很快和趙氏姑侄勾結在一起,又借了姐夫李運豐並彼時已經做了知府的兄長阮筠的力,生生把秦家要留給陳毓姐弟的財產給侵吞了去。
這還不算,李家單方麵取消兩家婚約後,阮氏還到處敗壞陳清和夫婦的名聲——
“哪裡像讀書人,說是錢串子還差不多,那般蠹物,怪不得怎麼也考不中進士……”
“陳家娘子生的倒美,內裡卻是一肚子孔方兄,又是容不得人的性子,你不知道每次上門拜訪,哎喲,話裡話外就離不開“銀錢”二字,便是年節送的東西上那令人作嘔的銅臭味兒喲……”
“要不怎麼說,如何也不能為了點蠅頭小利娶商賈人家的女兒為妻,目光短淺不說,沒得毀了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