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劉娥對李成尚且有情,那自己便成全他們也未嘗不可。雖說李成此人好賭,甚而背後還有其他人撐腰,自己卻依然有法子令得他對劉嫂子俯首帖耳死心塌地。
可若是劉娥根本對他沒有一點兒情義……
“不。”劉娥無比堅定的搖頭——
如果說當初嫁到李家時,自己對李成未嘗沒有真情,可這麼多年了,那點兒本就有些淡漠的感情,早在李成一日日的打罵中沒了一點兒痕跡,更在之後大丫夭亡、二丫也險些不保時,全都變成了恨。更不要說後來若非少爺相救,自己和二丫這會兒說不定早已經被賣到那見不得人的魔窟了……
二丫更是決絕的緊,梗著脖子道“我爹早就死了,我沒有爹。”
對彆人而言爹是頭頂的天,對自己來說,爹爹這個詞卻就是一場噩夢罷了。自己就是死,也不會跟著爹爹離開。
“你——”劉娥慌得忙去捂二丫的嘴,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讓外人聽見,可如何得了?
“劉嫂子幫我和喜子安排個住處。明兒個一早我回去,就安排秦伯處置這件事。”陳毓思忖片刻道。
“多謝少爺——”劉娥抹了把淚,卻又擔心陳毓留下來會遭遇什麼不測,畢竟,李成隨時都可能來,“不過少爺和喜子今兒個還是回去吧,那個殺千刀的今兒晚上也不見得會來。”
就算李成今兒夜裡真是帶人摸過來,少爺這般細皮嫩肉的,還就是個孩子罷了,又能頂什麼用?真是傷著了,自己可不得把腸子悔斷?
“你隻管照我的話去做。”陳毓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李成那樣典型的賭徒,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真不好說。農莊裡人並不是太多,就是有些漢子,真碰到對方帶些會功夫的來,怕也無濟於事。
早見識過陳毓的固執,劉娥無奈,隻得答應。卻是去廚房裡拎了把菜刀放到枕頭旁邊,暗暗下定決心,李成真是來了,拚著坐牢,也不能讓他傷了女兒或者少爺。
好在院子夠大,劉娥就把陳毓主仆安排到了西廂房住了。
眼瞧著天色漸晚,幾人草草用了些飯,也沒心情閒聊,便各自回屋歇了。
三更天時,房間裡正在熟睡的陳毓一下睜開了眼睛,翻身下床,來到窗戶前站定——
漆黑的院子裡,這會兒人影卻是晃動不停。
隔著窗戶,能瞧見對方大約有五六個人,明顯都是有功夫傍身的,行動處還算矯健。眼下一人靠近窗戶,正用手指蘸了唾沫,待濕透窗戶紙後,便拿了根蘆管送了進去。
至於其他幾人,卻是徑直撲向廚房,很快抱了些柴禾出來,沿著正房周圍擺放了起來。
這是要下藥,還要,縱火?陳毓心頭一凜,虧得自己留了下來,不然,劉娥母女必然在劫難逃——
畢竟劉娥再如何潑辣,也不可能是六七個會功夫的漢子的對手,更不要說對方還用的是這麼卑鄙的下三濫的手段。
陳毓推開窗戶,無聲無息的翻了出去,很快欺身而上,鬼魅似的貼近窗戶外的男子身後,湊近男子耳朵低聲道
“這迷藥味兒道可還好?”
“迷藥的味兒道有什麼好不好的,”男子咕噥了句,待一句話說出口,忽然意識到不對,一定是見鬼了吧,不然怎麼身後突然就多了個人呢?
隻是還沒來得及驚叫,一雙手已是閃電般探出,正好卡住男子的喉嚨,手一用力,男子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地。
陳毓隨手把蘆管抽了出來,一個漢子咚咚的腳步聲響起,待來至陳毓身後,明顯有些驚奇——
怎麼這麼會兒功夫,老四就忽然變矮了這麼多?
正自懵懂,不妨對方忽然轉身,探手往前一送,一根管子正好插入口中。
隨著陳毓湊近蘆管用力一吹,漢子碩大的身子朝著前方就開始栽倒,被陳毓探手一托,然後極敏捷的往牆邊一甩,好巧不巧,正好和之前那個負責吹蘆管的漢子壓到一處。
等陳毓極快的把腳下堆積的一大片柴禾踢開,又有兩個男子正好扛著柴禾走過來,卻是被陳毓亂丟了一地的柴禾險些絆倒,頓時就有些不悅
“老三你怎麼乾活的?柴禾放這麼遠做——”
後麵的話卻是全開在了喉嚨口裡,卻是身體同時一麻,下一刻兩個碩大的身子同時飛起,也無比整齊的和之前兩個人摞在一起。
眼瞧著其他兩人還在廚房裡沒出來,陳毓拍了拍手,徑自往廚房那邊而去,探頭往廚房裡看了一眼,就看見兩個依舊埋頭往外倒騰柴禾的黑衣人。
“哎呦兄弟,辛苦了啊——”
“什麼兄弟?”蹲在地上的人頭也不抬道,“你個龜孫的腦殼壞掉了吧?爺爺我才是老大——”
下一刻終於意識到不對,實在是對方的聲音根本不是自己兄弟中任一個。
同一時間,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卻是旁邊的同伴,已經噗通一聲栽倒地上。
“你是誰?”黑衣人猛地抽出腰刀,說話的聲音都直了。
“要你命的人。”陳毓冷聲道,不閃不避的就衝了過去,明明是極黑的夜間,速度卻是絲毫沒有減緩,瞬間躲過黑衣人的殺招,探手捏住黑衣人拿刀的右手猛一用力,耳聽得哢嚓一聲脆響,男子“啊”的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胳膊登時軟軟的垂了下來,明顯右胳膊已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