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
喜慶的喇叭聲瞬時戛然而止,連帶的整個小院裡的人神情都微微一變——
韓家二老爺韓慶怎麼來了?若是賀喜的話,這個時候怎麼也有點兒太晚了,而且帶那麼多人做什麼——
卻是在這片刻間,韓慶身後的一百名兵丁已是衝了上來,竟是把陳毓和他周圍的人全圍了起來,甚而連一臉喜興的新郎官韓伯霖也在被包圍的行列之中。
這韓慶,明顯來意不善啊。
被請來主持婚禮的耆老雖不是韓氏家族的人,也算是狀元裡一帶聲望頗高的,見此情形忙上前一步,陪著笑道
“哎呀,這不是百戶大人嗎?還真是貴客,也是,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韓字,再怎麼說,百戶大人也是霖哥兒的叔父不是,還請看在老朽的麵子上,帶了這些兄弟去後堂喝一杯喜酒……”
這話裡明顯就存了替韓家大房求情的意思。便是周圍人瞧向韓慶的眼神也都有些譴責,再怎麼說也頂著叔父的名頭呢,即便當初撕破了臉,也明顯是大房這邊吃虧更多,哪有這麼得理不饒人,一再追著欺負人的?
成親可是一輩子的大事,韓慶作為叔父,即便不願出麵幫襯,也不合選擇霖哥兒大喜的日子帶了這麼多人過來鬨場,怎麼瞧著都有失長輩風範,欺人太甚了些。
韓慶哪裡聽不出來耆老的意思,卻明顯根本沒準備賣耆老的麵子,竟是冷哼一聲道
“休得囉嗦,本官可是有公務在身。”
言辭裡透露出來,竟是根本不準備敘什麼親戚情分,擺明了卒馬要來找茬的。
梅氏本來被鄭氏和孫氏拉著,不讓她上前,這會兒卻是再也忍不住,用力掙開兩人,待來至外麵,瞧著韓慶的眼神裡好險沒嘔出血來——
因是婆母幼子,韓慶在家裡自幼便受寵的緊,甚而等自己生了霖哥兒,家裡但凡有什麼好吃食都得先緊著韓慶的嘴,便是霖哥兒這個長孫都得靠後。
猶記得自己因婆母克扣份例,為了讓孩子能有口好吃的,自己不得不偷偷做些繡活托人拿出去賣,待得了工錢後,便偷偷給霖哥兒買了幾塊點心回來,沒成想卻讓韓慶撞見,不獨跟婆母告狀,說自己吃獨食,更是唆使相公打了自己一頓,甚而即便如此,一旁眼巴巴的瞧著的霖哥兒都沒有吃嘴裡一口糕點……
虧自己那麼沒出息的夫君,以為這麼忍讓幼弟、孝敬繼母,就能在韓家繼續待下去,可到了還是讓人攆了出來。
從那時起梅氏就明白,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願意忍,彆人就願意放過你的。
而在自己苦苦掙紮了這麼多年,終於熬到把兒子供成了舉人後,韓慶竟然再次登門,還是在長子大喜的日子。
早年來一直積鬱在胸中的悶氣一下爆發了出來,梅氏一下擋在陳毓幾人身前,衝著韓慶怒聲道
“今兒個是我兒的大喜日子,誰若敢攪鬨了我兒的婚禮,我便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替我兒討回來。”
許是梅氏的眼神太過瘮人,韓慶神情變了變,下一刻卻是臉色一沉,陰□□
“你的老命有誰稀罕嗎?竟敢包庇逃亡逆賊,彆說你這條老命,就是你家上下老小,都不夠砍的!”
逆賊?還,要砍頭?旁邊來賀喜的眾人“頭”頓時蒙了一下,瞧對方的氣勢,莫非真有人犯了事?
畢竟,韓慶可是鎮府司的百戶,聽說鎮府司可是專門管潑天大案的啊。
要真是那樣,彆說韓伯霖一個小小的舉人,即便再大的官怕是都保不住。
太過畏懼之下,本是義憤填膺圍在周圍的人群頓時慢慢往旁邊散開。
梅氏氣的渾身都是哆嗦的,一咬牙,就要撲過去跟韓慶拚命,卻被趕來的韓伯霖和陳毓一起攙住。
即便方才韓慶的模樣明顯是衝著陳毓幾人來的,陳毓的模樣卻依舊平津的緊,衝著韓伯霖溫聲道
“姐夫你扶老太太去堂上坐,今兒個是姐夫和姐姐的大喜日子,眼看吉時就要到了,可不要錯過才好。”
“小毓——”韓伯霖哪裡肯,還要再說,卻被走過來的另一人打斷,“伯霖你聽我兄弟的,隻管照樣拜堂便是。”
說著轉向韓慶,冷聲道
“韓百戶好大的威風,隻是這裡可不是你韓家,想要放肆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麼大的臉麵。”
韓慶沒想到,竟有人明知道自己身份,還敢這麼強硬的跟自己叫板,待定睛細看,瞧清楚說話的人是誰,臉不禁白了一下,失聲道
“顧大人?”
心裡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宗族那邊自己一早就放出話來,膽敢有前來和大房交好的,就是要和二房為敵。
至於梅氏娘家那邊,根本沒有什麼能上得了台麵的親戚。
雖然知道女方倒是出身不俗,乃父陳清和是方城府知州,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裡可是鹿泠郡,陳清和的手焉能伸的這麼遠?等他反應過來,勾結逆賊想要叛國的罪名已是被自己打成鐵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