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
“你們,這位公子——”依舊跪在那裡卻無人搭理的沈胤臉色一下變得蒼白,這會兒再不明白王行剛才說的殺人犯是誰,腦子就真的有問題了。
無措之餘,一把拉住王行的衣服下擺,很是艱難的開口
“嶽父息怒,這裡麵,怕是,有什麼誤會——”
卻被王行一下甩開,臉上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陰沉沉道
“沈二公子是耳朵有問題,沒聽見我的話嗎?你沈二公子這樣傑出的青年俊才,我們王家可高攀不起。至於說我那不成器的女兒,你這輩子就死了這條心吧。”
“嶽父——”猝不及防之下,沈胤一下歪倒在地,卻依舊不肯放棄,向前膝行幾步想要再次攔住王行,王行卻已是耐心儘失,抬腳就把沈胤踹開
“若非瞧在沈老爺沈夫人的麵子上,我那女兒焉能配你?癩□□想吃天鵝肉罷了!”
“混賬!”瞧見沈胤這般被王家輕賤,虛元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終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擋在沈胤麵前,陳毓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瞧著王行踹虛元一腳,當下抬腿撞去,王行一介商人罷了,如何能抵得住陳毓?兩腿相交間,“哎喲”一聲抱著腿就蹲在地上,疼的眼淚都下來了。
“若非方才沈二公子叫你一聲嶽父,就憑你方才為虎作倀之舉,便是廢你一條腿也是夠了的。”陳毓冷哼一聲道。
本以為對方滿打滿算也就三人罷了,又是知道嚴衙內身份的,這會兒不定嚇成什麼樣子呢,王行才會有方才之舉,一則瞧沈允的模樣就能看出來,沈家為了不得罪嚴家,明顯設了個套,想把沈喬父子拖在此處,既然連沈家自家人都要把這父子二人給舍了,自己這個外人當然隻有搶先斷的更乾淨些了。
二則,王家本就和嚴家交好,眼下這幾個不長眼的既然敢惹了嚴家,為了在嚴家人麵前多些麵子,對沈胤當然要極儘侮辱之能事,怎麼狠怎麼來。
再不料對方竟是一副亡命徒的架勢,到了這般時候不說跪地求饒,還就敢動上手了。雖然對方說沒有廢自己的腿,可腿真的跟折了一般疼的鑽心……
“你做什麼?”沈胤應該也沒想到,虛元會突然替自己擋下那一腳,瞧見王行震怒,眼神慌張之餘,更有著說不出的隱痛,竟是衝著虛元幾人歇斯底裡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麼要管我的事?不是因為你,我會被人打、被人吐唾沫,被所有人當成地上一灘爛泥?那是我嶽父,彆說踹我一腳,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願意,又和你一個早該死了的人,有什麼關係?”
太過激動之下,沈胤整個人都是哆嗦的——
明明平日裡想到自己這個父親,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可真是發現,說不好很快,他就會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而死無葬身之地,竟然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胤兒——”虛元隻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無邊的愧疚給淹沒——當初,自己曾和妻子如何期盼著這個孩子啊,愛妻更是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卻無論如何沒想到,竟是讓他淪落到這般境地。
“滾,滾啊,我讓你們快滾,聽到沒有——”沈胤拚命地去推沈喬三人,“快滾,彆讓我再多恨你……”
虛元身不由己的被推著倒退,卻怎麼也舍不得對兒子如何,哪知沈胤的神情卻是一僵,愣愣的瞧著前麵——
卻是沈允和沈王兩府家丁,正正攔住幾人去路。
虛元也回過頭來,正好和沈允視線相撞。
沈允有一瞬間的慌張,卻是很快平靜下來,對二人道
“大伯,二弟,我雖然不相信大伯會如此糊塗,可沈家曆代並無犯罪之男,大伯要是這會兒非得離開,可不是得背上殺人犯的罪名?為了二弟和家族好,大伯還是稍候片刻,待得衙差到了,自有公論。”
瞧著沈胤的眼神已是明顯有了防備——
方才沈胤叫喊著讓大伯滾,是真恨毒了大伯,還是其實就是想讓大伯趕緊走?
倒沒想到,還是小瞧了這個弟弟呢,平日裡裝的多恨大伯的模樣,關鍵時候,還敢為了大伯跟自己玩起心眼了。
“你報的官?”虛元瞧著沈允,語氣格外的平靜。
沈允倒也沒有否認
“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歪,大伯沒做過虧心事,又有何可擔心的?嚴公子乃是京城來的貴人,也是西昌府守備家的公子,守備公子被謀刺,可不是一件天大的事?既不是大伯做的,便同他去一趟官府又如何?也好消除嚴公子的懷疑,便是二弟,也不必背上個殺人犯兒子的名頭不是?”
口中這般說著,已是示意身邊的人兩兩一組看定了虛元幾人。
便是沈胤身後也多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
“啪啪啪——”一陣鼓掌的聲音忽然響起,卻是嚴宏,正在眾人的簇擁下,悠悠然走過來,瞧著虛元幾人的神情,簡直和瞧著死人一般,更是在陳毓身旁站住腳,一字一字道,“小美人兒,敢對爺下手,很快,爺就能讓你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放心,我爹麾下壯實的漢子多的是,我會多找些人,讓你狠狠的爽,然後,再把你這副漂亮的皮囊一刀刀劃爛……”
嚴宏的聲音並不小,旁邊聽到的人明顯不少,有那膽小的,已被嚴宏陰森的語氣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隻是對方已然亮明身份,乃是守備府的公子,更在話裡說的明白,是那幾個人先對他下的手。眾人瞧著陳毓幾人的眼神雖是有些同情,卻沒有人敢上前。
“果然還是沈兄技高一籌,若不是你把這爺倆都給拖住,我也不能這麼順利的就逮著人。這份兒人情,本少爺記下了。”嚴宏又拍了拍沈允的肩,無比得意的放聲大笑起來。
沈允沒想到嚴宏就敢在這麼多人麵前,大喇喇的把要做的事給說出來,連帶的和自己謀劃的內容也一點都不避諱,不免有些尷尬,卻又很快恢複平靜,仿若沒聽見一般——
嚴宏既如此說,分明已是把這三人都判了死刑。既是注定要死,自己又怕者何來?
“大哥,你——”沈胤卻是全然怔住,即便早已經察覺到自己在沈家的尷尬地位,可平日裡沈允在沈胤麵前可還是做足了好大哥的模樣的。
可方才自己聽到了什麼?嚴宏的意思,自己和那人,是沈允和嚴家商量好要扣著等他們來的?
那豈不是說,沈允早知道會發生這一切,甚而連嶽父王行所為,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打擊太大,讓沈胤完全傻了。
“允兒,”虛元盯著沈允,眼睛中的熱度一點點降下來,慢慢道,“沈允,不過一個沈家,就可以讓你們一家喪心病狂到這般地步?既如此,這沈家,你們還是不要也罷。”
虛元的聲音並沒有多大起伏,沈允卻是聽得毛骨悚然,下一刻卻是惱羞成怒,索性不再演戲,咬牙道
“是嗎?那也得,你們父子能活著從監牢裡走出來才好。”
即便實際掌控了沈家,可這麼多年來,無論父母也好,自己也罷,卻從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眼見得好夢即將成真,自己又何必再繼續委屈自己在沈胤那個廢物麵前伏低做小
話音剛落,一陣得得的馬蹄聲響起,卻是守備府騎兵,接了沈允的消息後,快速趕了過來,連帶的另一條大路上,西昌府衙的衙差也急速而來,郡守府和守備府的人同時出動,自然驚動了不少路人,見這般大場麵,還以為那裡冒出來些逆賊呢。
沈允的心頓時放到了肚子裡。
便是嚴宏也樂得合不攏嘴——這新任西昌府知府還真上道。也是,自家老爹在西昌經營了這麼多年,那陳知府新來乍到,怎麼也不敢不給爹爹麵子才是。
當下任那些兵丁把陳毓三個包圍起來,自己則大喇喇上前,衝那些衙差一擺手
“好了這些人我們帶回去就成,回去告訴知府大人,這份情,嚴宏心領了,回去定會轉告家父。”
說著一揮手,就想把陳毓幾人帶走。
為首的差官名叫孟強,明顯被嚴宏的做派給弄得糊塗了,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那幾個被圍在中間的,應該就是自己接到報案的所謂殺人犯吧?
雖然懾於守備府的威勢有些膽怯,可自己來時可是得了知府鈞令的——聽說有殺人犯潛逃至此,知府大人大為震怒,令自己必須把所有犯人全部逮捕歸案,決不許放跑一個。
現在犯人找到了,卻讓守備府的人帶走,明顯於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