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
場中氣氛一下變得沉悶而又緊張。
甚而有那腦子靈活的,已經開始不動聲色的往外退——
於京城權貴人家的後宅而言,太子妃的不孕根本就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說句不好聽的,有關太子妃的受孕問題不但是太子府,甚而是大周朝皇室包括上流階層聚會時一個所有人談話時最大的禁忌。
背後再怎麼議論紛紛,可憑著成家的威勢,並太子一直表現的對成浣浣的情深意重,從沒有一個人敢正麵同和太子妃有關的人說起這個話題,即便得意如潘家,也隻敢暗爽罷了。
卻不料今兒個也算開了眼界,竟然有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麵孔和太子妃說起這個問題。
更可笑的是對方話裡的意思,分明是以為太子妃有了身孕。
真懷孕了還好,隻是可能嗎?
這女人一定是想巴上太子妃想瘋了吧?可即便再如何想攀上太子妃這條金大腿,這樣的事也是可以隨隨便便拿出來拍馬屁的嗎?
如此言語分明是戳人心窩子還差不多。
太子妃就是再大氣,也定然受不了被人當眾這麼嘲諷,心裡不定怎樣恨毒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呢。
便是旁邊的杜氏,也擔心小姑子這回確然是魯莽了,說不得真會讓太子妃翻臉也未可知。不由上前一步,想著真是有個什麼事,自己好歹也要護住小姑子才是。
至於其他人,一麵想留下來看笑話,一麵又怕被暴怒的太子妃給殃及到,心裡當真是矛盾的緊。
唯有雲老夫人汪氏——
汪氏這回來,可不是單單是為了一個百花節,而是受了旁人指點,衝著成家小女兒成安蓉而來。
雲家第五子,也是汪氏最疼愛的幼子雲清,前些日子剛蒙恩蔭得了個禦前三等侍衛的缺。
雲清長得也算俊俏,嘴巴也甜,汪氏從小便疼的什麼似的,現在又做了禦前侍衛,汪氏心裡,便是尚主也未嘗不可。
好在還沒完全昏了頭,明白以侯府眼下的境遇,怕是不可能有那般好事。
隻是即便不是公主,怎麼也得是名門閨秀。除此之外,還得嫁妝雄厚……
正滿京城裡尋找合適的人選,可巧,就從潘夫人嘴裡聽到了成安蓉這個名字。
成安蓉的家世無疑讓汪氏滿意至極,可和名滿京都的成家大小姐相比,成安蓉無疑太過平凡了,貌也好、才也好,俱皆不顯,尤其是病懨懨的身體……
隻成家那樣顯赫的家世,卻又是汪氏無比渴望的——
滿京城誰不知道,成家人最是護短,娶了成安蓉,也就等於得到了成家的□□,有成家保駕護航,雲清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再加上可以預期的成安蓉豐厚無比的嫁妝,雲家必能擺脫眼前的入不敷出的窘境,自己這有名無實的侯夫人憋屈了這麼多年,也終於能揚眉吐氣了。
也因此方才一進苑中,就開始不著痕跡的打聽成安蓉的去向,待瞧見成安蓉的模樣,頓時心花怒放——
還以為那成小姐如何不堪呢,哪裡想到竟分明是一個脫俗的小美人兒。
又想著京城中既有那般傳言,必然不是空穴來風,難不成是身有暗疾?又聯想到至今不孕的太子妃身上。
卻又很快釋然,到時候隻管讓兒子多納幾房妾室,照樣可以多子多孫。而且不能生養的話,不是更好拿捏?省的她自恃公府小姐的身份在自己麵前擺譜。
這般一想,不由越看越滿意。
正想著怎麼找個機會上前攀談,並在太子妃娘娘麵前刷一下存在感,可巧機會就來了。更讓汪氏喜出望外的是,那個犯了太子妃忌諱的不是旁人,正是方才路上弄得自己顏麵掃地的那個所謂伯夫人李氏。
“真是不知所謂。太子妃娘娘身體貴重,又豈是你一個小小的伯夫人可以隨便議論的?這般沒規矩的人,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走了什麼人門路,竟然就給你混到了東苑來?!”
這句話卻是把之前護著李靜文的杜氏也給拐了進去。
汪氏這般想也在情理之中。方才東苑門外發生的一幕,相信早已在苑中女眷裡傳開了。方才自己得了個沒臉、顏麵掃地,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麼快,李氏說了這般戳了太子妃的痛腳,又怎麼可能得了好去?
那杜氏不是護著這女人嗎?自己怕他,太子妃可不怕她。太子妃真是震怒,怕是沒人能護得了她。
口中說著,又諂笑著想要擠開李靜文去扶成浣浣
“太子妃娘娘身子金貴,可莫要為個上不得台麵的人氣壞了身子——太子妃也莫要太過慈和,省的那些臉皮厚的蹬鼻子上臉,叫老身說,不然現在就把人趕出去。”
隻要李氏這會兒被東宮侍衛叉出去,自己保證,這李氏定然會就此成為整個大周朝官場的笑話,更會從此被上流社會列為拒絕往來戶。
“你做什麼,站遠些。”卻被人冷聲喝止。
汪氏吃了一嚇,臉上的笑容隨即僵住——喝止她的人不是彆人,正是方才還心心念念的準兒媳婦成安蓉。
小七厭惡的瞧了汪氏一眼,又對李靜文投了個安撫性的眼色。這才轉向自家大姐,臉上神情慎重無比——
雖然是親姐妹,可成浣浣畢竟身份特殊,兩姐妹也有數月未見了。
第一眼瞧見成浣浣的憔悴模樣,小七隻覺得心疼,想著是太子宮裡太過辛苦所致——
之前因為服用各種中藥調理的緣故,成浣浣也曾出現過類似懷孕的症狀,第一次時還曾欣喜若狂,可等禦醫來了後,卻發現根本就是一場空歡喜。
第二天還不得不強顏歡笑,直麵各種“關心”。
那之後,再出現身體不適,成浣浣都會第一時間派人去叫自家妹子——
小七會醫術這件事,彆人不知道,成浣浣自然明白。
看小七這會兒的臉色,便是大氣如成浣浣這會兒一顆心也“噗通通”急劇的跳了起來——
於女人而言,再尊貴的身份都是虛的,隻有孩子,才是安身立命的所在。
更不要說成浣浣本身就是特彆喜歡孩子的性子。
之前小七都是診一下脈都能得出結果,可從方才那位陳夫人話出口,到這會兒為止這麼長時間了,小七卻始終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難不成,真有可能是喜信?
一旦心裡升起這個希冀,竟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若非李靜文從旁攙扶,成浣浣簡直覺得自己連坐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