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瞧著小師侄——”李英眼睛都紅了,腳尖在地上一點,就要衝上高台,卻被李元峰拉住,“再,等等——”
卻是這麼片刻間,那些東泰武士也彙聚過來,正神情得意虎視眈眈的瞧著李元峰幾人,那模樣,分明正等著李家人受不了往台上衝。
“簡直卑鄙無恥!”李英氣的整個人都是哆嗦的——
到現在,如何不明白東泰人的居心,分明是無論如何也不準備離開大周——
相較於足有五六十人的東泰武士,李家武館滿打滿算也就十來個人罷了,真是直接對上,打贏的可能性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更要命的是周圍還有這麼多百姓,真是一場大亂,東泰武士沒什麼,這些父老鄉親卻不定得冤死在這裡多少。
而不出手的話,就得眼睜睜看著徒孫死,再加上眼前這幅可怕的景象,百姓怕是對東泰人更畏懼如虎。至於自家則不但趕不走東泰武士,從此名聲也要一落千丈,再彆想有出頭之日。
“爹——”卻是李英突然跪倒,抬頭含淚瞧著李元峰,“當年就是這些禽獸害了大師兄一家,現在好不容易蒼天有眼,送回了大師兄的後人,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瞧著孩子就這麼……”
李元峰又何嘗不是這般想?隻是一麵是徒孫,一麵是父老鄉親……
忽然一捂胸口,竟是“噗”的吐了一口血出來
“獻兒快去縣衙稟報陳大人。”
手緊緊握住腰間寶劍,眨也不眨的瞧著高台——
就讓李家自私一回吧,真是到了最後關頭,無論如何也要把徒孫救下來。隻希望陳大人能快些趕來,讓百姓能少受些殺戮。
卻不知隱身在周圍的趙城虎幾人這會兒也是欲哭無淚——
方才大人不是易容說要來湊湊熱鬨的嗎,怎麼就跑到台上去了?自己幾人腦子沒出毛病的話,狀元爺是考的文狀元,而非武狀元吧?
幾人卻是沒有李家那麼多顧慮,當下就慢慢靠近高台,隨時準備找到機會就上去——
狀元爺的身份,真是死在這裡,幾人真是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了。
隻是下一刻,眾人卻忽然同時驚咦一聲——
卻是正在台上沒頭蒼蠅一般亂轉的陳毓忽然不動了,甚而抬起頭,神情迷茫的瞧著懸在頭上的那巨大的拳頭。
一眨不眨瞧著高台上的李元峰心裡一跳。
“拿出你的武器。”一個充滿誘惑的聲音隨即在高台上響起。
陳毓靜了片刻,手緩緩按上腰帶,用力一扯,那腰帶瞬時變為一柄宛若毒蛇般顫動的紫色寶劍。
李元峰瞳孔倏地放大——難道是江湖傳聞的奇劍紫電?紫電乃是上古奇劍之一,據聞乃是用萬年紫玉鐵熔鑄而成,平日裡綿軟若帶,對敵之時卻若閃電奔雷,最是不世出的奇寶……
似是頗為興奮,台上的那拳頭也跟著晃了晃
“用那把劍……砍下你的腿。”
李元峰臉色大變,想要上前阻止,可惜變起倉猝,哪裡還來得及?
台上的陳毓已經隨手挽起一個劍花,朝著左前方,用力劈了下去。
耳聽得哢嚓一聲鈍響,一簇鮮血箭一般的竄出,那碩大的拳頭倏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抱著左腿哀嚎慘叫的田太義。
李元峰躍起的身形硬生生止住,至於那些自以為詭計得逞抽出□□準備上前肆意虐殺的東泰武士則仿佛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一個個呆若木雞的僵在了那裡。
“不,不可能——”瞧著手持寶劍,一步步逼來的陳毓,田太義瞳孔急劇收縮,卻是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可以不受幻境影響?
卻不知陳毓同樣出了一頭的冷汗——
原來田太義的依仗竟是這個。
之所以主動代替李元峰應戰,就是因為察覺到田太義身上怕是有古怪,再結合李信芳父親死亡的原因,陳毓已然隱隱猜測出來,這田太義怕也是使毒高手。
隻用毒的話,彆人會害怕,自己卻是不懼的。畢竟,論起用毒來,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得上小七更加高明的?
卻無論如何沒料到,田太義竟然這般大手筆。畢竟蜃這種奇花每一百年才開一朵,可不僅僅能製造幻境,更是保命的寶貝。
虧得平日裡沒少吃小七的靈藥,不然,怕是第一時間就會喪失神智,任人宰割了。饒是如此,方才判斷力也受了影響,才會這麼久才找到田太義的藏身所在。
“田太義,屠殺我大周百姓時,你可想到,會有今日?”陳毓居高臨下的瞧著癱在地上的田太義,高高揚起手中的劍。
卻不妨眼前一花,腳下除了一灘血,哪裡還有田太義的影子?
“想要做縮頭烏龜?”陳毓卻是冷笑一聲,“果然高明,可惜……滾下來吧!”
早聽說田太家族最擅忍術,這會兒看果然名不虛傳,可惜若然先前直接對陣這般廝殺,說不好還有些勝算,眼下卻是再無一絲可能。畢竟鮮血不可能那麼快止住,更不要說那般濃烈的血腥味兒!
身子一旋,抬劍毫不猶豫的往左後方用力一砍,又是一聲慘叫傳來,卻是田太義再次突兀出現在高台上,另一條腿也隨之被陳毓齊根斬斷。
“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瞧著倒提著寶劍,一步步逼近的陳毓,田太義隻覺恐懼至極,從前屠殺人命時的快感全都幻化為即將被人收割性命時的恐懼,然後又定格在那雙即便染滿鮮血卻依舊格外平靜的眸子上,隻覺那雙眸子裡忽然飛出無數血淋淋的屍體抑或殘肢斷臂,那些鬼怪又飛撲過來,或挖眼睛,或嚼耳朵,或撕扯著自己的肚腸,甚而還有人舉著烙鐵,端著油鍋……
田太義再也控製不住嘶喊起來,“魔鬼,魔鬼,不要過來……”
到得最後更是用頭不住的在高台上瘋狂的撞著
“饒了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饒了我……”
卻不知落在眾人的眼裡,卻是隨著天神一般手持寶劍的少年英雄一步步逼近,田太義先是挖出了自己的眼珠,然後又拽掉了自己的耳朵,甚而對著自己接連左後開弓不停狂扇耳光,到得最後自己把自己作的腸穿肚爛以後還不停的給台下百姓磕頭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