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會和馬駿共情,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我和馬駿其實本質上是同一類人。
我對階級的看法和教科書上的不一樣,教科書上說人類分為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
我卻認為,人類分為有權階級和無權階級。
有資產的不一定有權,有權的卻一定能夠控製資產,這是有權階級和資產階級最本質的區彆。
在權力主導的世界裡頭,無論你有沒有資產,隻要你沒有權力,那麼你就是不安全的,你隨時可能會被權力所支配。
就比如現在,馬駿這個升鬥小民被權力支配而毫不自知,而我這個已經有一定資產的,說好聽點是朱大師,說難聽點不過是權力的走狗罷了。
我有現在的成就,本質上是在對權力的妥協,是在俯食權力居高臨下丟下來的殘羹剩飯,若是哪天我失去了利用價值,那我將會被一腳踹入深淵。
所以我內心裡其實是非常沒有安全感的,這驅使著我讓我不得不拚命往上爬,去攀附更加強大的權力。
“縣委副書記袁青雲要我去幫他做一個局。”
從馬駿的腸粉店出來之後,我召集了所有團隊成員,和他們說了一下具體情況。
“縣委副書記啊,那可是大官,沒想到我們有朝一日能夠勾搭上這麼大的官。”
手活哥滿臉笑意,磨拳擦掌,得意忘形。
“瞧你這點出息,縣委副書記又不是神仙,他也是要吃飯的凡人。”
楊麗君一臉淡然,在她看來,我們能夠結交上袁青雲是必然的事情。
因為越是地位高有權勢的人,就有越多不好親自動手去做的事情,我們在他們眼中,可比在普通人眼中的作用大多了。
“話說袁青雲要我們幫他做什麼事?”
徐文令問道。
如今楊麗君和大林在掌管楊林科技有限公司,黃毛在菜刀隊做大佬,手活哥還有一些何雲真的手尾要處理。
他們都有事情抽不出身來。
這次我能用上的人不多了,也就徐文令和程三守。
所以現在徐文令心裡蠻期待的,話說自從我帶著團隊回佛岡這個小縣城發展之後,他和程三守就一直都沒多少施展拳腳的機會。
“袁青雲的老爸袁為學得了尿毒症需要換腎,他們現在找到的唯一腎源,是縣城裡的一個賣腸粉的夫妻小店的老板,那老板叫馬駿,我今早剛去他家腸粉店逛過,一個很普通的小店,他們夫妻二人就靠著這個腸粉店過日子,他們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孩。馬駿至今還不知道,他的腎已經被人盯上了,而他之所以被盯上,竟然是因為經常去獻血的原因。”
我把實情都說出來。
大家臉上都有些異樣。
沉默。
氛圍變得微妙。
都不再為能夠攀附上袁青雲而感到高興。
就連最沒心沒肺的手活哥,此時也低著頭,連忙給自己點了根煙。
“這人,我下不了手啊。”
手活哥吐著煙霧,感歎這麼一句。
“我以前做扒手,講究的是盜亦有道,太窮的人的錢包,我一般不扒,更彆說窮人的腎了。”
一直沒怎麼開口說話的程三守,這時候說了這麼一句。
很明顯,他也不想去對馬駿下手。
雖然他很想施展拳腳,但是這次還是算了。
就連剛才躍躍欲試的徐文令,此時也是一臉苦悶。
大家這種反應,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但卻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我們都是底層出身,一個沒有犯任何錯誤,並且為了家庭而努力去活著的男人,就算是我們這樣的撈偏門的壞人,也不忍對其下手。
恐怕也隻有袁青雲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才不會和馬駿共情,才會像剝奪一隻螞蟻的生存權那樣去剝奪馬駿的生存權。
“可是,袁青雲不是好惹的,他既然找上門來了,那我們就不得不為他辦事。”
楊麗君這時候微微皺眉,說出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