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躺在硬邦邦的土塊上,並沒有什麼柔軟的大地母親的錯覺,想法隻有一個後腦勺硌得慌。
於是偷偷睜開眼睛,觀察咒術姐姐紮著監管者,捕捉到那嘴角傲然上揚的恣睢模樣——
一時之間,竟然分不出二者,究竟哪個更加凶神惡煞。
他見之,不免對比後自卑情緒油然而生;也為自己的弱小且菜,默默掬了一把心酸淚。
渾身疼得難受,奈布索性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躺。
他口腔裡都是血,咬著下唇,難過又不解,這一陣比一陣的疼痛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扒拉開自己的數據麵板,瞅著上方【戰爭後遺症】的debuff疊加到上限的提示,臉色隱隱泛青。
“……”原來爬不起來是這個原因。
奈布晦氣地關上麵板,閉了閉眼。
他想快點結束這個b級副本了,他真的受夠了——
幾乎都在靠自己,然後衝進垃圾堆。
如果是副本意誌要他注定失敗,捏個人來哄騙他靠自己的稀碎實力翻車的話,那麼他也認栽了,不想努力了。
嘖,毀滅就毀……嗯?
有貓貓。
亞曆山大喵用爪子拍拍埋在它軟綿綿的肚子前,委屈勁兒快要溢出來的先生,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
先生真可憐,沒有和雀雀先生一起打排位,弄成了這個臟兮兮的樣子。
隨即它又暗自竊喜
還好本喵和胡子先生,一直都是好朋友呢喵。
當時的痛苦戰況,奈布已經不願意去細想。
隻記得糾纏互狙到最後,監管者把猴頭耗儘還想負隅頑抗的咒術姐姐兩鎬子戳倒,麻溜打包吹氣球掛上狂歡之椅,當著麵把自己抱了起來……
沒錯,就是抱在胳膊上,像她抱那隻黑貓那樣寵溺地抱。
“……”好羞恥。
咒術姐姐的表情從憤怒震驚變成已經不忍直視了。
她蠕動著嘴唇,顫抖道,“奈布……你……她、她……”
帕緹夏可是聽說過莊園那對小情侶的,也十分清楚心理和病患的真正關係——
難道她們水靈靈的救人位之光,也要被這烏秋麻黑的屠夫拱了嗎?!
該死的,她心中暗恨不已,掙紮了一番卻是徒勞無功,最後隻能絕望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奈布也很絕望。
失血過多讓他頭暈眼花,疲憊又虛弱。
他拒絕不了和怪物的親密擁抱,又手足無措;隻能地嘗試輕輕搭在監管者肩膀上,揪住一點衣角,防止突然被摔下去。
因為安把發帶扯下給他擦臉了,所以偶爾會有墨藍色發絲隨著走動飄散一兩縷出來,滑過肩頭掃到他的臉。
奈布膽戰心驚,生怕扯到監管者的頭發讓她突然翻臉,把自己狠狠摜到地上,摔得更慘。
他鬆開不是,不鬆也不是,進退兩難;於是為難地抬頭看向監管者,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泛著濕潤水光的異色瞳孔清淩淩的,清澈明亮,像融化開的淺淡霜花。
沒由來的,安忽然想起他們說
薩貝達這流氓每次來救人的時候,神情永遠是那麼堅定自若,眼神清明裹著寒冰,一副目下無塵的高嶺之花模樣,十分欠虐,讓人特彆有毀滅欲。
想打破他這種淡然從容的遊刃有餘,看他一團糟的崩潰模樣。
使徒安沒忍住,盯著這張俊美如玉的臉看了又看,這個表情,心下一歎
一團糟的屈辱有什麼好的,如果想要什麼的時候,神情稍微軟和一點,估計再硬的心腸也會被他蠱到。
奈布緊張地眨眨眼,因為監管者已經看他很久了,久到讓他有些頭皮發麻,不安的情緒在陰影裡悄然滋生。
怪物修女沉溺地注視著他的眼睛,許久才低聲笑笑,“這裡沒有偵探化身了。
偷偷抱你,是不會有人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