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覺形態的甘吉停留在自己的屍體旁邊,以一個第三視角去看接下來的發展。
他歎了一口氣,忿忿想著
這生草的登出,可以排到榜上有名的最慘痛經曆了;還樹敵一個監管者陣營的鐵板。
但他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看到小跟班那麼真心實意的難過,他心裡也頗不是滋味,“係統,結算吧。”
好不容易上了生死場後的變得冷冰冰小跟班的變回了初遇時候的模樣,可惜他下一場推演是上五階的渡劫局,不能過久停留也不能組隊,帶不了傭兵。
隻能草草地留封郵件就傳走。
臨走前,甘吉看著奈布不似作偽的傷心表情,灑脫一笑。
其實還有沒說出口的話。
——不騙你了,真的好痛。
傷口寸寸碾斷又粘合,在既定的時間裡重複了千百次折磨的痛苦,死亡是最好的解脫。
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不能陪你出島了。
盧卡沒有受過約瑟夫的特殊關照,尚在常人的疼痛閾值以內,冒著冷汗去拖甘吉的屍體。
“你彆碰他!!!”
奈布看這個撿漏大戶的動作,猜到他想乾什麼,眼眶都紅了。
想去阻止盧卡傷害甘吉的屍體,但是他被抽了過量的血,就這麼突然跑過去,很快因為供血沒跟上站立不穩,狼狽地跌落在地。
他甩去那股缺血的眩暈,連忙摳上了盧卡拿刀分屍的手,眼裡迸發出狼一樣的凶光,“彆碰我的朋友!”
“……”
盧卡猝不及防被這凶狠的目光刺到了。
下一秒,反過來扣住他的手,黑潭似的眼眸越發幽深,神色冷靜到了可怕的境界,“趁他的屍體還是有用的生物能燃料,把那家夥收拾了,打出喜聞樂見的結局不好麼?”
他真的很煩這些感情用事的家夥。
好在失血過多的人,也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能製住。他故意在傷口上死掐著,想讓人吃痛放手;可傭兵的堅韌遠遠超過他的預判。
盧卡沒想廢了他,隻能不得已僵持著——
直到傭兵最後的一點力氣卸下。
終於鬆了口氣,盧卡見狀便鬆開傭兵流血不止的手腕,轉身穩當地把碎屍丟進裝置裡,悶聲道,“他會同意的。”
“……”
側目,見傭兵被甩開後頹敗沮喪的樣子,盧卡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你不過是他的探路炮灰,這麼忠心地對他乾嘛?”
奈布低垂著頭顱,一口牙都幾乎咬碎。
他好恨自己的沒用。
除了先知,這是第一個對他這麼好,還不怎麼要求回報的……朋友。
可他連朋友的屍體都保護不了。
組隊的頭像灰了下去,囚犯陣營隻剩下了奈布一個人。
奈布被陰暗的負麵情緒一湧而上淹沒,思維越來越偏激。
在這一刻,壓抑許久的躁動傾巢而出。
理智的心理防線轟然崩塌。
幽深的墨色一點點爬上澄澈的藍寶石眼睛……
盧卡瞄了下祭台周圍的廢墟,對自己新發明的威力很是滿意,心情越發明媚。
目光擴散到每一個角落,正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忽然一陣心悸——
原本頹敗的傭兵正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盯著他。
澈明天藍變成了深海墨藍,三分山水墨畫的詩意,七分潛藏的詭譎殺機。
囚徒的人格天賦裡點過靈犀思維,直覺危機後,連忙後退,離這個異化成未知怪物的傭兵更遠了些。
謹慎點總沒錯,人格崩壞的推演者誰知道他會乾什麼損人不利己的陰間事?
約瑟夫看完了好戲,那邊的祭祀裝置也預熱完畢。他噙著笑不緊不慢走過來,把昏昏噩噩的傭兵揪起,丟貨物一樣丟到了副本召出的意識麵前。
“閣下,這是我專程為您獻上的祭品。
他經曆過許多磨練,血肉比世界上所有的糖果都美味。”
後半句約瑟夫純胡謅的。
他琢磨著這個臨時拉進來頂鍋的傭兵異化值高,方便糊弄。
更多的,則是壓在傭兵積壓著的強烈憎惡情緒上了——那索取更多力量改變不公現狀欲望的後續,才是約瑟夫索要推動演繹進度的一步旗。
財富,地位,食與色,都是人類的欲望。
他從進入這個副本拿到身份卡開始,就在懷疑島嶼主人和欲望之神有勾當。
約瑟夫要喚醒的,是這座島嶼常年沉睡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