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你怎麼不回家?”
薩貝達聽到這道關切的聲音的時候有些恍然。
下意識抬起頭,慢吞吞地對上了替他撐傘的少女。
她有一張秀美的漂亮鵝蛋臉,靚麗的酒紅色卷曲短發被精致的蕾絲邊黑色絲綢帽彆好,精致玲瓏的五官配上嫣然淺笑,實在嬌豔的不可思議。
“嘿,臟兮兮的小流浪貓?”
俏麗的美少女笑意盈盈,靠的更近。
“……沒有家。”
話雖如此,薩貝達發自內心覺得自己不太可能是個窮愁潦倒的流浪漢。
他沒有記憶。
醒來的時候,就被一個硬硬的錢幣精準砸到腦門兒。
然後來不及醞釀怒意,又被旁邊的缺胳膊少腿的老乞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敏捷速度撿走。
附帶一個小眼睛擠出來的讚賞眼神——乾的不錯!
被滲人的羞澀表情成功惡心到的薩貝達“……”
總之極其抽象。
他不知道為什麼,對眼前這一切生疏至極。
就連一喊出聲,發音都是截然不同的滯塞感。
不對勁。
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
甚至這具身體……也不太可能是他的。
因為像這樣平靜悠閒的石橋擺爛流浪漢生活,離他似乎格外遙遠——
即使想不起有關自己的記憶,但薩貝達無比確定,自己曾在高壓環境中生存過很長一段時間。
長期聽到噪音,會經常出現幻視幻聽……
很好。
他現在,就暴躁的想把這些在橋上嘻嘻哈哈跑來跑去的瘋癲熊孩子給揍老實。
未曾想剛打算離開這裡,好好梳理思路;就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打亂了計劃。
在步履匆匆躲雨的眾人雨幕中,那個撐著傘身手輕盈如鳥雀跳下來找他的少女無動於衷,正一瞬不錯地盯著他。
她嫵媚多情的眼睛裡仿佛藏了鉤子,帶點笑意微微一眯就能夠勾住人的心魂,“要吃點東西嗎?”
傘微微傾斜。
在蒙蒙細雨中,遞過來一份油紙包著賣相不錯的烙餅。
薩貝達的確很餓,但沒有接;而是表情冷淡地拒絕,“不了,謝謝。”
少女和那雙淺紅色的黯淡眼睛錯過視線,忽然愣了一下。
她是從窮苦的小漁村來的。受不了一眼到頭的閉塞未來,膽大包天地跟了個巡回演出馬戲團的台柱子私奔,再經曆種種後一路上顛沛流離到這裡……自然知曉一些害人的潛規則。
於是當著薩貝達的麵,伸出纖細乾淨的手指故意撕下邊緣的一小塊丟進嘴裡,柔聲說,“放心吧,可以吃。”
薩貝達眼中的警惕勉強消下來。
他對意料之外的陌生善意永遠保持高度警惕,是因為……
可惡,想不起來,頭鈍鈍地疼。
但不妨礙白嫖。
再次道謝後終於毫不遲疑地接過來,吃得很珍惜,一口一口十分香甜。
那模樣像隻融化的高冷小動物示好,把投喂的娜塔莎心都看化了。
即使自己都在逃亡,她忍不住脫口而出承諾道,“……等雨停了,你在這裡等我。我再買給你更好吃的。”
說完,自己都有點微妙——
怎麼跟當初拐賣無知少女的那家夥詭異同情上了……
薩貝達見娜塔莎的穿著打扮比周圍人光鮮亮麗一圈,本著不蹭才不蹭的心態,眨了眨眼,“好。”
答應歸答應,反正他是不會在這裡當乞丐的,太傷自尊心了。
直覺自己曾經是一個強者,不該乾這種離譜的活。
薩貝達啃完了餅,嗅嗅包裝紙;想仔細翻看這個時代的工藝進度,卻不知為什麼,似乎有一些晃眼看不清。
他壓下異樣感,暫時歸於雨霧影響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