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大吃一驚,來人竟是薄恨。
瓜子臉,櫻桃小嘴,肌膚吹彈可破,兩隻眼睛清澈無比,目光堅定不移。
五年未見,薄恨的兩道劍意般的眉毛,隨著修為的增加,更顯深邃,霸道至極,不怒自威。
若不是李秋對於薄恨的修為有極其深刻的了解,很多人見到薄恨的一張櫻桃小嘴,就忍不住想要上前輕薄一番了。
李秋自然知道薄恨的可怕,比如現在,同樣是築基境初期修為,李秋全身靈力以木靈力為主,因此散發出一種和順、讓人親近的生命力。
而薄恨則完全不同,她是水五行為主、金五行為輔的靈根,偏偏修煉劍陣,因此整個人如同一柄飛劍,殺伐之氣淩厲無比,一副生人勿近、拒人千裡的冰冷模樣。
李秋心中忍不住把她跟青青比較了一下薄恨冰肌玉骨,青青明豔不可方物。真的是各有千秋,不太好比較。
薄恨在一側對兩人冷嘲熱諷了一番,結果發現李廣秋不僅沒有回話,還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看,頗具登徒子的好色模樣,當場就有些慍怒。
幸虧去非在一旁看得明白,眼見對麵玉人麵色生寒,連忙拽了拽李秋的胳膊“東君兄,彆看了,人家都生氣了,估計將你當成了好色之徒,你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吧。”
李秋還沒說話,薄恨在一旁聽得清楚,出聲道“東君?是你俗家的名字?李東君,倒是頗有一番儒雅味道。可惜被你這好色之徒給玷汙了。”
李秋心中大喊冤枉我怎麼就成了好色之徒了?這薄恨怎麼就不許彆人多看幾眼?怎麼,多看一會就是好色之徒?心裡想著,眼睛又盯著薄恨看了起來。
去非看到薄恨的臉色僵了下來,眼看就要爆發,連忙拉住李秋的手腕,狠狠地搖了搖“東君兄,你倒是趕緊說話啊。”
李秋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走的厲害,不知道為何,薄恨越是惱怒,李秋越是不想理睬她。
“薄恨,怎麼是你,你來此地做什麼?”李秋自從上次逼得薄恨築基,心中便失去了對薄恨的懼怕,一開口說話,直截了當,客套寒暄的話一句也沒有。
果然,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最能傷人,薄恨一張原本僵著的俏臉,霎時間變得通紅,又快速變得冷淡下來,同樣沒有任何客氣的說道“我來此地做什麼,管你何事。”
去非夾在中間,被這兩位築基境的前輩對話震驚的目瞪口呆。異地相逢,又是故人,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卻不料這二位不知怎麼了,剛見麵就針尖對麥芒,戧了起來。
還沒等到去非做個中人調和一番,就聽李秋冷聲說道“既然如此,再見。”說完,馭使虛天梭朝著甘泉雪山飛去。
剛飛了不久,李秋便見到一柄飛劍載著薄恨,從他身側趕了過來。看方向,也是朝著甘泉雪山。
李秋與薄恨對視一眼,兩人嘴中同時“哼”了一聲。隨後一左一右,分裂開來,相隔百丈左右,繼續飛行。
八百裡的路程,兩人“緊趕慢趕”,兩日便到了。
雲層之上,三座山峰出現在了李秋的眼前。李秋算算距離,此處山峰應該就是甘泉雪山的三峰了。
便馭使隕天槍飛過山峰,繼續朝裡麵飛過去。
果然見到山的中央位置,鬱鬱蔥蔥,春意黯然,竟是一個綠洲。三座巨大的山峰如同巨人一般,將這綠洲懷抱其中。隻有北麵一側,有個不大的通道,可以出入其中。
李秋猜想,這三山中間位置的地下,應該有個巨大的熱泉,所以才能將這三座雪山中央催發的如同春天。
再往下看去,果然除了樹林綠意盎然,還有紅色的花海,隻是沒有動聽的鳥鳴,有些掃興。
薄恨也在一旁觀察了許久,但是畢竟飛的太高,看不清楚,便要先李秋一步,落到地麵上會會這裡的人。
誰知李秋突然大喝一聲“且慢!”然後再薄恨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李秋施放了一個水球術,直接攻擊一團紅色的花海。
水球並不快速,慢吞吞的落了下去,隨後在花海中炸裂,轟出五丈見方的大洞。
薄恨白了一眼李秋道“掃興。”便要再次落下。
李秋實在是不理解靈寶宗為何會派薄恨出來,不說她有多高的修為,這女人在實戰中的經驗幾乎空白。這麼明顯的陷阱都看不出來。
李秋隻好解釋道“你難道不覺得沒有護山大陣很奇怪嗎?我的水球術如此順利的進入其中沒有絲毫的阻隔,水球炸裂後,既沒有人出來,樹林之中也沒有鳥雀受到驚嚇飛出來,難道這還不夠明顯嗎?這分明是一個陷阱。你還硬要往下闖。”
果然,薄恨被李秋說的臉色一會紅,一會白。卻仍然不服氣地說道“不過兩人的氣息,築基境初期的修為,我下去後,自己能夠對付。”
又看到李秋站在螺殼法器上不動彈,而且頻繁的探查下方的情況,薄恨忍不住嘲諷道“怎麼了,才兩個人你就不敢動手了。你不敢,我敢。”說完就要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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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又將她阻住道“薄恨,非是我懼怕。而是下麵情況不明,我們不宜先出手,現在最好的做法是先撤離再說。就算要動手,咱們隻能下去一個,去非不能禦劍,需要有個人看護著他。”
薄恨聽李秋說了這麼多,終於再也忍不住,手指一指下方,飛劍便帶著薄恨朝著下方衝了下去,空中還飄來一句“巧舌如簧。”
李秋一時間沒有拉住,便看到薄恨就這麼莽撞的衝了下去,忍不住搖了搖頭,心想,讓你吃點苦頭也好。
他倒是不擔心,憑借薄恨的修為,李秋也認為兩個築基境初期,不會給她造成太大的困擾,就算不敵,自保還是沒有太大問題。
正想著,隻見下方的景象突然一變,一個巨大的白蒙蒙的光罩將下方五裡方圓徹底籠罩了起來,發出“嗡”地一聲,綠色的樹林,紅色的花海,瞬間消失不見。
陣法!
可能是幻陣,可能是殺陣,但絕不可能是護山大陣。
哎,李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雖然知道薄恨此時肯定遭遇了埋伏,他心中卻絲毫不慌亂,而且好整以暇的坐在了虛天梭上。
去非則極為擔心薄恨的安危,眼見李秋不慌不忙,並沒有施以援手的意思,還以為李秋心中對薄恨還有芥蒂,不肯相幫,於是勸道“東君兄,薄恨前輩雖然說話刻薄了些,但是畢竟也是名派正宗,我們不去救她,隻在這裡看著,不大好吧?”
李秋趕了兩日的路,本來就有些疲乏,此時竟然有些饑餓。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大塊蜂蜜掰開,給了去非一大塊,“嘗嘗,你以前吃過的,味道很不錯的。”說著,自己當先咬了一口。
去非此時哪有心思吃東西,見到李秋無動於衷,更加心焦,忍不住往下俯瞰,李秋估計他已經有了跳下去施救薄恨的心思。
李秋將嘴中的蜂蜜吞下,呃,太大,有些噎人。然後笑著對去非說道“放心,不用擔心薄恨的安危,我估計,再過半個時辰……”
腳下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李秋與去非趕忙朝下麵望去,隻見巨大的陣法正在爆炸聲中潰散,伴隨著爆炸聲,一陣又一陣的獅吼聲音傳來,隨後便見到兩道黑色的霧狀身影從潰散的陣法中飛出,向北方疾速逃竄。
在他們身後,薄恨踩著一柄青銅古劍正在奮力直追,那驚人的獅吼聲,正是從此劍傳出。
這柄青銅古劍並不是一開始薄恨禦劍飛行的那一柄,想來是剛才破陣後方才祭出的。李秋現在對於煉器也有了一點感悟,聽到青銅古劍發出震耳欲聾的獅吼,便知道此劍也屬於極品法器之流了。對於薄恨的安危就更加不用擔心。
眼看薄恨追了過去,李秋則與去非緩緩落到綠洲之中。
正北方向的唯一路口處,本來有一處拱門,不過在剛才的爆炸聲中已經倒塌。隻有一塊木牌躺在地上,上麵有用朱砂寫就的三個大字“甘泉穀”。
原來也算是一個門派,隻是小了一些。
李秋轉身四望,隻見整個山穀二三十裡方圓,在其中有個百丈大小的熱泉,其上霧氣氤氳,裡麵密布著十幾個泉眼,正在汩汩的冒著泉水。熱泉周圍建了幾百間大小不一的房屋,有新有舊,顯然不是同一時間建造的。不少房子在剛才的爆炸中倒塌掉了。
李秋粗略的看了一下,發現倒塌的範圍綿延三裡左右,不由咂舌。可見剛才薄恨一擊有多大的威力。
而北麵出口正對麵偏西的山壁旁,則有一座高約五丈左右的大殿。大殿通體白色,與周圍雪山融為一體。
沒有建造房屋的地方,則是茂密的樹林與花海。
果然,綠洲之中靈氣充盈,而越是中間熱泉的位置,靈氣越是濃鬱。
李秋卻無暇吐納此處靈氣,因為他此時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兩道人影逃出,顯然是敵非友。如果錢寅真的在此地的話,那麼他的下場真是堪憂了。
李秋歎了一口氣,準備到熱泉邊上的殿門之內,搜索有用的信息。
突然,儲物袋中的弱水突然震顫起來。
李秋頓時驚疑起來,連忙將那盞弱水取了出來。
盞中弱水剛一露麵,便從盞中飛出,像是魚鷹擊魚,一個猛子紮進了熱泉之中。
與此同時,李秋感覺周圍靈氣的濃度迅速下降起來。
熱泉的水位也下降了不少。
不過,熱泉仿佛源源不斷,不久便重新布滿,綠洲中的靈氣又濃鬱了起來。
李秋明悟道這熱泉竟然是個寶貝。
而弱水不斷吸引其中的靈氣,身形似乎漲大了不少。
既然此處熱泉對於弱水有莫大好處,李秋就趁著薄恨還未歸來,讓弱水在熱泉之中吸引一個痛快。他自己則坐在一旁為其護法。
去非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
他卻不認得弱水,隻以為是李秋的一個法寶。眼看李秋坐下來,並不急著搜索,他自己就到綠洲之中為數不多的大殿以及殘存的房屋之中,去搜尋線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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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穀中正西方向。
去非被眼前的一幕駭得捂住了嘴巴。
這裡好像是一個廣場,應該是穀中弟子平時修煉法術的地方。然而此時,大約三十幾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除了一名築基境修士,其餘全是煉氣期弟子,儘被梟首。
去非鬥法經驗也算豐富,與李秋去到的詭異空間,鬥法的對象也是妖族,根本無法跟眼前的慘絕人寰景象相提並論。
去非對著屍體乾嘔了好久,這才想起該和李秋訴說,於是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哆哆嗦嗦的跟李秋講著剛才看到的一切。
李秋聽著去非的講述,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已通過離神眼看到了廣場中發生的一切。
當然,對於李秋來說,比較慶幸的一點是,在屍體之中沒有發現錢寅。唯一的一句築基境修士,並不是他,李秋可以肯定這一點。
這就說明錢寅很有可能沒有死,或者躲在了某一處地方。
去非講完,眼瞅著李秋並沒有什麼驚訝之色,還以為他神識出眾,已經提前知道了此事。
“東君兄,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去非問李秋道。
“等”,李秋頭不抬眼不睜的回答。
“等什麼?”
“等薄恨回來,自然會帶回線索。”
就這樣,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果然一道驚鴻從北邊的狹窄通道內穿行而過,落到李秋跟前,正是薄恨,而在薄恨身邊,卻還縛住了一人。
李秋已經提前將弱水收好,看著被薄恨活捉回來的那人,然後瞅著薄恨,等著她說話。
薄恨也不客氣,白了李秋一眼,然後說道“這兩人鬥法不行,逃命的本事卻不小,為了將他活捉,費了我不少功夫。不過,另外一人,則趁機逃走了。”
李秋點點頭,看著此時背在薄恨身上的那柄青銅古劍,感受著上麵淩厲至極的金五行殺氣,明白薄恨說這話的隱藏含義——讓她將兩人誅殺很簡單,但是活捉的話,就不容易了。因此,隻能捉住一人,讓另外一個趁機逃跑了。
這人臉上還蒙著麵,李秋上前一把扯下麵罩,認真的看了一看,不料,卻把他嚇了一跳。
此人不正是那日裡被廣雲製住的兩人其中之一嗎?
薄恨自然也看出了李秋眼神中的驚訝之色,不由出言問道“怎麼,你認識此人?”
點點頭,李秋將之前與廣雲、廣祿的遭遇對薄恨簡單講述了一遍。
薄恨顯然頗感興趣,畢竟宗門之內很早就盛傳廣雲“金丹以下無敵”的說法,對於廣雲轉瞬之間就能做到擊殺一人、傷兩人並俘虜,而且打跑了一個的手段很是佩服。相較而言,自己隻能捉住一個,卻放跑了一個,兩人修為高下立現。
不過按照李秋的說法,這人已經被廣雲施法製住,卻能在此布下陷阱等著自己,顯然中間發生了什麼彆的事情。
李秋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剛才的大陣陷阱不是衝你來的,而是另有其人。”又將去非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薄恨。
薄恨大吃一驚道“什麼冤仇?竟至斬儘殺絕的地步?”
李秋搖了搖頭,歎口氣道“我也不知,恐怕真相,隻有那人回來以後才能知曉了。”
三人便在熱泉邊上坐下,調息吐納起來,又過了兩個時辰,下午申時,便聽見空中一陣風吹衣袂的列列之聲。
李秋心想,估計就是此人了。看來,這家夥還是沒學會護體法罩,任憑風吹。
少頃便見此人落到地麵,離著三人隻有二三十丈距離。
李秋心中苦笑不已——連神識搜索都沒有準備,就這樣大喇喇的落下來,若李秋是刺客,輕而易舉就可以將其擊殺。
直到這時,一身金色、異常惹眼的去非才被此人注意到。此人很明顯吃了一驚,慌忙抽出一柄飛劍來,口中顫巍巍的喊了一聲“誰,你是誰?”
麵對去非一個煉氣八層的人,他竟然隻會喊叫,不會施放法術。
李秋心中更加失望。
“錢寅師兄,還記得廣秋否?”
錢寅聽到李秋的聲音,這才放鬆下來,他當然記得李秋,在飛舟之上,他還蒙李秋幫忙,倒是很承情。
便見錢寅急忙忙跑了過來,對著李秋就是一禮,抬起來剛要對李秋說話,猛然間看到李秋身邊一個玉肌冰倩的美人,頓時兩隻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著薄恨看了起來。連身邊那個刺客都沒有注意到。
李秋卻從錢寅身上問道了一股子酒氣,而且他的身上彌漫著一種脂粉氣,一瞬間便明白了錢寅剛才去了哪裡?
這是到勾欄裡廝混去了。李秋苦笑,這人身為築基境修為,竟然還是放不下俗世的酒色財氣,修真之路估計就此到頭。不過,也幸虧他今日外出,這才僥幸躲過了殺身之禍。
薄恨大怒。
先前就被李秋這個登徒子氣得不輕,現在又被這個酒色之徒毫無顧忌的盯著看,薄恨起身就要教訓一下錢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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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不動神色的走到兩人中間,將錢寅與薄恨隔開。然後神情嚴肅的對錢寅說道“錢寅師兄,還請你節哀。”
錢寅被李秋隔開,不能暢享美人之色,正百爪撓心之際,忽聽李秋說什麼“節哀”,把他唬了一跳。他以為是舅舅廣雲結丹出了什麼岔子,所以李秋才過來報喪。
“我舅舅他……可是天劫出了問題?”
李秋趕忙擺手否認,隻是被錢寅打斷,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甘泉穀中的慘事了。
愣了半響,看到李秋臉上的詭異表情,又看到了北麵通道邊上倒塌的拱門,錢寅好像酒意清醒了些。
他這才發現,穀中的護山大陣竟然不見了。
而且他回來這麼久,師兄、還有眾弟子一個也沒有出來。
再想想李秋那句“節哀”的話,錢寅額頭上鬥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李秋歎了口氣,便帶著他來到了穀中西麵那處廣場。隻見遍地無頭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錢寅一下子酒意全消,如此駭然的場麵將他嚇得麵如土色,胯下一個哆嗦,一股腥臊的尿液便淌了出來。
薄恨眼見此人嗜酒好色,懦弱無膽,嫌惡的皺了皺鼻子,將捉到的那個人推給李秋,自己則遠遠的走開,再也不想見到錢寅此人。
李秋也不曾想到錢寅如此無用,真是糟蹋了廣雲“金丹以下無敵”的好名頭。真不知道廣雲的姐妹怎麼會生出如此不爭氣的外甥。
雖然看他不起,但是廣雲的麵子還是要給。
李秋將錢寅拖到一邊,讓他慢慢消化眼前發生的一切。自己則密切關注著穀中的情形,他擔心還會有人回來找錢寅的麻煩。薄恨闖入的那個陣法陷阱,很顯然就是為錢寅準備的。隻是不料想,薄恨闖了進去。兩人可能更沒想到,同時築基境初期,薄恨的修為如此高強,轉瞬之間就破而來大陣,而且活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