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夢弼先是返回狐舍,不一會兒,便將一卷紅綢所係的帛畫捧在手中。
孫文遠看向宮夢弼手上的帛畫,就知道這是娘娘的聖像。
宮夢弼帶著他們返回祭壇,將帛畫在泰山娘娘聖像前供奉,而後點了通靈之香,讓孫文遠前去祝禱。
孫文遠依言照辦,在娘娘聖像前祝禱著,將在石橋鄉供奉娘娘,弘法立信,護佑一方。
爐子裡的香氣轉動著,在帛畫上打了個轉,便直入青冥而去。
宮夢弼將帛畫托起,道“聖像在此,需謹遵娘娘聖道,不可怠慢。”
孫文遠接過帛畫,珍之又珍的放在錦盒之中,向宮夢弼道了謝。
宮夢弼勉勵道“草野之中未嘗不能出人傑,文遠,定心定力,必有所成。”
孫文遠點了點頭。他的相貌並不年輕,也少了許多少年人跳脫和輕浮。
康文隨後送他下山。
山間薄霧在驕陽之下幾乎看不見,但蔥鬱的樹木卻將一切都遮掩得嚴嚴實實。
孫文遠這個時候才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道“夫子希望我們紮根草野,但似乎並不希望狐子院跟我們扯上太大的關係?”
康文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了一眼頂上樹木之中露出來的深邃的天空,問道“我原本也有這樣的疑惑,哪怕是草野之中微不足道的力量,積年累月下來,也不容小覷了。”
“但是上次宮師受天神之邀,入九霄蕩平風雨,往後我就明白了。夫子他對我們其實沒有什麼要求,以他的本事,要收徒也好,建宮觀也好,傳道也好,哪怕是異類得道,也有的是人賣麵子。”
“所以不必從他那裡考慮,隻考慮我們自己就好了。”
“以狐子院為媒,雖然能把所有草野之狐的力量聚集起來,但那又是什麼樣的景光呢?這狐子之間種種心思算計又如何擺平呢?若引人忌憚、惹人非議,又真的能保得住家業嗎?”
“夫子在,我從不擔心。但夫子如果位列仙班,誰又能承擔得了這麼大的責任?所以不必考慮這麼多,甚至不必考慮彆人,就當一個草野之狐,安自己的身,立自己的命就好。”
孫文遠是個實誠人,但他是知道狐狸之中最少實誠君子,便喟歎一聲,道“我明白了。”
康文把他送到山腳,沒有跟著他一起下去,隻是祝福道“文遠,我始終看好你。恭喜你如今有了自己的事業,日後不要忘了老朋友,有閒暇就多走動走動。”
她站在林中揮一揮手,像是狐狸坡這塊沉水碧玉裡泛起的旖旎波痕。
孫文遠揮手示意,然後轉過頭大步向前,離開了狐狸坡。
狐舍裡,青先生把他們倆個的對話學給宮夢弼聽,學的惟妙惟肖。
宮夢弼失笑“以後沒事情做你可以去演口技了。”
青先生道“老青也不是有意盯梢,隻是我正好在林子裡巡邏,他們又提到了主公,我才聽到了。”
“這不是老青的過錯,是主公的道行又有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