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1日,對於大眾來說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對於上班來說就是一周中第一個上班日,對於賀家來說,這是個意義非凡的一天,因為當天趙家謀殺案開庭。
對這一天,賀家期盼了太久。
賀三夫妻為了不讓老母親看出端倪,早上一如既往的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七點鐘後說有事要出去一下,不動聲色的離開家,由司機開車送去法院。
賀三夫妻的車到達開庭的法院前,賀二夫妻,賀大老太太已先一步到達,還有祺字輩的賀祺禮和妻子羅群、賀祺偉、賀祺燦,賀家義子解憶源;明字輩賀明茂、賀明智,賀明新。
賀明智賀明新將三爺爺三奶奶攙扶下車,等了小會兒,賀五老太太也到了,同來的還有賀明韜。
賀家男男女女能出庭的人員基本趕至,男士們一律天青色襯衣,女士們是墨色套裙裝,女士們也隻化了個淡妝。
衣著莊重的賀家男女在法院前默默的等,每個人的後背挺得筆直,藏著憤怒與悲痛的眼神也格外堅定。
法院公開開庭,很多想旁聽的市民也陸續到達法院外,到八點時分,法院緊閉的大門從內打開,旁聽人員和涉案人員家屬、被傷害人家屬可以進法院廳,當然是要接受檢查的,旁聽人員必須衣著整齊,不得帶記錄用的東西,手機通訊工具也一律關機放在門外房專門的地方統一保管,總之,凡是會影響或乾擾法庭工作的事都被禁止。
賀家人並沒有馬上進法院的法庭現場,仍然安靜的等候。
到快到八點十分時,一輛掛軍用牌的豹車和一輛黑色國產吉瑞車駛至,在法院對著的路道上先停車,從豹車上下來一個穿墨色襯衣的俊美青年,很快接出一個穿深藍色衣裙的嬌小可愛的小姑娘,之後又下來一個墨色襯衣的俊青年。
後一輛車下來的是晁老太太、晁二姑娘和晁二夫妻,兩俊美青年護著背著個斜肩背包的小蘿莉和晁老太太一行人一起走向法院大門。
兩輛車又開走,開到停車場去泊停。
賀家老少看到小龍寶將小醫生接來了,整整齊齊的往前迎接,迎到晁家人,賀三老爺子賀老太太雙雙緊握晁老太太的手,眼睛發酸,千言萬語隻凝成兩個字:“謝謝!”
賀祺禮羅群代兄弟們向前,緊緊的握住晁二夫妻的手,並沒有說什麼,用力的雙手說明了心中的感激與無儘謝意,小醫生給了賀家冤死的姑娘昭雪的機會,晁家人是支持晁家小姑娘的,等於是在鼎力相助賀家。
“說什麼謝,我們幾代的世交了。”晁老太太安慰賀三夫妻,賀三是賀家的掌舵人,壓力最大。
賀子瑞深深的看著晁家老太太,字字千金:“世交兄弟家族的深情厚義,賀家銘記於心。”
“旁聽人越來越多,我們也進去吧。”晁老太太看到排隊的市民,拉著賀三老太太的手,又拉了賀大老太太的手,招呼賀二老太太賀五老太太等人。
賀家幾個老太太也一致點頭,和晁家幾人進法院,晁二姑娘端莊大度,終始安安靜靜的跟著父母,不鬨騰小粉團子。
燕行柳向陽和賀家兄弟們將小蘿莉護在中間,隨在老太太老爺子們後麵。
庭審的法庭很寬,能容近五百人旁聽,獲得批準的記者早已先一步在合適的地方架好設備,記錄第一手資料。
旁聽人員有序入內,一致沒有去最前麵的數排座位,在從第四排開始的座位才一排一排的入座。法院前公告欄已張貼出公告,說明從哪排到哪排是留與涉案人員家屬以及某些證人或與案相關的人員座位,哪些是旁聽者座。
賀家是被害人家屬,在原告方和委托代理人座前所對著的那個方向的前排入座,賀家老爺子請小姑娘在第一排坐下,他們和年青們才一一入座,燕行緊挨著路道口,左手邊是小蘿莉。
晁老太太和兒子兒媳孫女坐後賀家人後麵一排座。
很快,李政攜妻雙雙來旁聽,接著又有張老張老夫人,晁大姑娘夫家的張老爺子張老太太,魏家人,京中三王家屬皆有代表,同時京中權貴圈的權貴家也各有空閒人員相繼至庭旁聽,權貴圈裡人家來的人相加起來足足有百數之多。
八點半時分,法庭外來了一個特殊人員燕老燕鳴。
無論相對誰而言,燕老都是特殊的,他現在是犯罪嫌疑人賈鈴的合法丈夫,曾經是賈鈴的雇主,又是犯罪嫌疑人趙益雄的嶽父,也是被害人賀子瓊的原配丈夫,燕飛霞的父親。
燕老一個人身兼數個身份,也集所有不幸於一身,無疑是最悲催的一個家屬。與他同樣悲劇的家屬是燕大少,犯罪嫌疑人之一是他親生父親,被害死的一個是他親母親,一個是他外婆。
與燕老同來的是柳老夫妻和騰老爺子,柳老夫人去年有段時間去次子柳正雄家小住,從而沒有出席晁老爺子生辰宴,柳老夫人是江南人氏,比較嬌小,卻是出身書香世家,是個典雅秀麗的老太太。
柳老和騰老是怕好友燕老受不住打擊出事,所以陪同旁聽,金嬸也怕老先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攙扶著老先生,也帶著有可能要用到的紙巾啊,老先生的口服藥品。
燕鳴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向莊嚴神聖的法院,走得極為艱難,像在爬泰山一樣的緩慢,一步一步的挪動,幾十米的距離,用了足足十來分鐘,當邁進法院的門,腳步更加僵硬。
當被扶著走進庭審的法庭,他渾身都在哆嗦,比拖著沉重枷鎖的罪犯走得還緩慢,腳步還要沉重,每走一步,就讓人懷疑他下一步可能走不下去。
法庭裡很靜,就算還沒開庭,旁聽人員也沒有大聲喧嘩,偶爾有人說話也是悄悄耳語。
賀家人心情沉重,樂韻沒法安慰人,安安靜靜的當空氣,當聞到一個人的氣味,側轉過身朝後望,果然見到一個老人腳步蹣跚的走來,一時心頭萬概萬千,那個人想必很痛苦。
她初見燕帥哥外公是去年中秋,至今不到一年,那個老人頭發全白了,臉瘦得幾乎隻餘皮包骨,顴骨高突,神容憔悴,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分明是心力交瘁,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想了想,伸手肘碰碰正襟危坐的燕帥哥:“你老公來了。”
?
被提醒說外公來了,燕行心跳有一瞬間的漏停,深深的吸口氣,慢慢的轉過頭朝後望,看到被金嬸扶著的外公,瞳孔微微收縮,外公老了!
幾個月沒見,外公好似老了幾十歲,明明才七十多歲的人,看著比太姥姥還要老,還要虛弱。
他知道外公一定很痛苦,可他不能回外公身邊,因為賀家才是被傷得最深的人,外公也無辜,可他在愛妻屍骨未寒時繼娶賈鈴,對於接連受到外孫和姑娘相繼逝世打擊的賀家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不管外公因何種原因在他外婆去世不到一年另娶賈鈴,無可否認他對賀家造成了巨大心靈傷害,無論外公再懺悔也掩蓋不了大錯。
曾經外公新娶對他的傷害,他可以忽視,可太姥姥家受到的傷害永遠無法撫平,燕行無顏為外公辯解,因為太清楚賀家長輩們有多疼愛外婆有多愛他媽媽,對他有多好,所以在需要做出選擇時,他唯有堅定的陪伴在舅公舅婆們身邊。
看到蒼老的外公,他心裡一陣錐痛,看了眼舅公舅婆們,慢慢的站起來,挪到座椅旁,麵朝法庭的方向站著。
看到小龍寶起身,賀家第二排的祺字輩和明字輩的眾人也不禁向朝後望,原本不知小龍寶在看什麼,待看到柳老騰老陪著燕鳴走進法庭,賀家兩輩人沉默的轉回頭,不再看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