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話他是真心實意的。
隻是喬伊沒有在乎他的誠懇,忽然詢問道:“你想留下來嗎?”
留下來?
蓋亞女神在上,我沒有比這更想的了!
尤利爾感到自己的心臟跳動的聲音幾乎快要蓋過喬伊的話語,他想到樓下吧台前的塞西莉亞,就有種跳起來歡呼的衝動。
被這突然的驚喜有些衝昏了腦袋,尤利爾就連探究原因都忘記了。他猜測這大約是浮雲列車的緣故,一時間居然不那麼對它深惡痛絕了。
有著塞西莉亞的存在,尤利爾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沒立場是什麼值得關注的問題。他欣喜若狂,命運的翻轉甚至給予了他對未來無與倫比的期待。
喬伊沒讓他白高興一場,冷淡地說道:“你現在是服務生了。”
“那埃茲先生?”學徒強壓著自己的激動,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這回輪到年輕人怔住了,他想了一想,“你還有同伴嗎?”
……竟然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嗎?
學徒差點咳嗽起來,哭笑不得,說道:“他是酒吧的老板,先生,他正在外麵等著呢。”
“那他沒意見。”喬伊麵無表情的回答。
……
“還是麥克斯,塞西拉。”
胡蘿卜小姐把自己的眼鏡推了推,迷迷糊糊地“啊?”了一聲。帕因特歎了口氣,對於拯救少女的怠惰已經不抱希望了。
“塞西莉亞,總有一天你會被辭退的。”
矮人搖搖頭,正要跳上吧台自己動手,忽然一瓶酒擺在了眼前。他愣了一下,吸吸大鼻子抬起頭來,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議。
塞西莉亞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坐到了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她微張著嘴,眼睛瞪得圓圓的,帽子滑到了耳朵邊都渾然不覺。
“尤利爾先生?”
“叫我尤利爾就好了,塞西拉。”學徒答道,他剛從櫃台下拎出一瓶密封的蜜酒,利落地拔掉了上麵的塞子,遞給矮人:“你的酒,帕因特先生。”
“小鬼,你被留下來了?”矮人一臉稀奇。
尤利爾回答:“運氣而已。”
“嘿,彆謙虛了,這可絕不是運氣能辦到的事。”
不隻是他,見到學徒帶著笑容坐在吧台後麵,餐廳裡的傭兵們一下子喧嚷起來了。他們從頭到腳的打量著尤利爾,好像硬要在他身上找出什麼特彆之處似的。
一個家夥甚至大膽的猜測他是埃茲的什麼私生子,哪怕尤利爾覺得自己除了與酒吧老板同屬於人類雄性的範疇外,根本就談不上近似這兩個字。
很快這個推測就被否決了:埃茲也隻是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他原來當傭兵小隊長的時候,屬下們沒聽說自己的上司年少的時候有什麼風流的名頭,他糾結自己的錢包更甚於女友。
這種人是不需要女朋友的……
尤利爾沒再說話,因為矮人已經被淹沒在討論的口水中了,他端著酒杯忙不迭地離遠了一些。學徒在吧台後津津有味的聽著他們討論,仿佛話題的中心不是自己一樣。
期間他還偷偷瞟了一眼精神了許多的胡蘿卜小姐,覺得新工作的環境要比洗衣店舒適多了。
這樣充滿了期待的生活,就算離開了表世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都閉嘴!”忽然二樓傳出來一聲怒吼,餐廳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可人們彼此擠眉弄眼,對於討論酒吧老板慘淡的戀愛史和斤斤計較的笑料樂此不疲。
但聲浪壓低不過片刻,突然一陣寒意自頭頂的木板縫隙中溢出來,硬是讓炎之月的熾光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整個諾克斯酒吧立即鴉雀無聲,就連二樓也是同樣。
帕因特舉起酒杯,液麵上浮起了一層薄冰。他趕緊一飲而儘,發出舒暢的吐氣聲。
“……”
已經知曉了使者喬伊到來的傭兵們各個神色古怪,就連塞西莉亞都覺得,埃茲先生今天真是倒黴透了。
打了個哆嗦,尤利爾一邊忍著笑,一邊也意識到喬伊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或許是世界穿越透支了他的壞運氣,才讓學徒從年輕的使者麵前得到了留下來的機會。
他搖搖頭,把思緒收了回來,專心致誌地享受著這溫馨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