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解釋道:『亡靈無法點燃火種,低等的亡靈幾乎沒有理智。但神秘是可以用魔力溝通的,高等的亡靈甚至可以從軀體中誕生靈魂,讓自己重燃火種。』
尤利爾嚇了一跳:“那他們豈不是可以永生了?”
『前提是它們真的還活著』指環不讚同地寫道,『再次誕生的靈魂是全新的個體,它們沒有過去的記憶,也不會對身體的生前抱有任何的感受——它們是新的意識了。』
“好吧,它們也挺不容易的。”尤利爾已經差不多緩過神來了。他怎麼說也是剛剛接觸到神秘這類東西,因此沒有什麼過多的感觸。“消失又是怎麼一回事,死人應該是很常見的事,亡靈為什麼會消失呢?”
『亡靈是神秘,神秘的形成可不常見』索倫用了一種筆畫深刻的字跡,以示自己態度的嚴肅。『低等亡靈在諾克斯近乎絕跡,是因為喚醒它們的魔力消失了。』
學徒腦海中浮現魔力與神秘生物的關聯,“你是說——”
『在兩百年前,沉淪位麵加瓦什因為四處製造屠殺而被驅逐出了諾克斯,那裡是亡靈法師的聖地。從那以後,諾克斯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強大的亡靈。』
尤利爾終於明白了塞西莉亞為什麼這麼恐懼,他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現在已經從四葉城的災難升級到諾克斯的災難了。
突然出現在城市中的亡靈,似乎在預示著那個以死亡與鮮血為記號的位麵正從漫長的放逐中歸來——
對於諾克斯的生靈而言,這多半不是什麼幸事。
“那現在……外麵,都是這些東西?”他緊張地吞了口口水,門外的撞擊聲又開始咚咚咚地響個不停。黑紗女士,或者說她的屍體,又開始莫名地衝擊起酒吧的大門來了。
尤利爾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執著於諾克斯酒吧,這大街上有的是門不是嗎?她卻專心致誌地盯著這裡,好像酒吧門後的餐廳內有什麼吸引她的美餐一樣。
“亡靈的聖地回來了嗎?”
『彆擔心,那隻是一頭食屍者而已,這種雜兵頂多算是亡靈軍隊的馬前卒。相信我,你活不到它們真正降臨的時候的』
指環安慰著寫道。
“那是說她僅僅是先鋒了?數量有限,也不算很強?”尤利爾問道,他自動過濾了索倫的垃圾話。
『原本隻有公墓裡很多,但魔藥製造了大量的死亡,現在的數目可說不準了……至於強與弱,我勸你還是不要拿自己作為衡量好——這樣算起來太費勁了,計量單位也不是那麼容易當的』
也就是說普通人對付不了食屍者嘍,尤利爾迫使自己的思維開始運作,計量單位……真是活見鬼,誰有功夫去關心那些東西?
我隻是希望在異世界平靜的活下去而已,學徒忍不住想要在心裡哀嚎,可自從被列車拉到了諾克斯開始,命運就將波折接連不斷地朝他打過來。
哢哢哢……
這次不是結冰聲,而是木頭斷裂的輕響。
尤利爾扯著塞西莉亞站起來,連連後退,直至撞到了吧台上:“索倫!你不是說酒吧裡很安全嗎!”
『食屍者可是群體出沒的亡靈,你猜猜街上有多少頭』
“有……有多少?”他忍不住看向櫥窗,萬幸的是那裡還沒有其他可怕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不然為什麼要讓你猜』
那你在這裡廢話什麼?你猜我猜不猜啊!尤利爾恨不得把這混蛋扔出去,可現在他和塞西莉亞隻有靠著同等的神秘才能活下來。
“你能對付她嗎?”他不得不把希望放在索倫身上。目前的狀況來看,法夫蘭克被食屍者包圍,一直留在這裡或許會安全,但很明顯會有越來越多的亡靈被吸引過來,他必須讓她安靜下來。
『問題不大』指環相當坦然的給出了一個不怎麼讓人放心的回答。
但這其實也怪不到它的頭上,喬伊離開時可沒有預料到局麵會一下子惡化到這個地步。使者僅僅是因為注意到鐘塔的異常而警惕起來,能把煉金指環留下來已經很不錯了。
假使索倫不需要神秘者也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那喬伊也不會裝備它了——格森先生的定位就是輔助。
塞西莉亞緊張地盯著門,它晃動得非常厲害。少女慶幸埃茲先生新換了大門,不然就算是有著魔法的加護,破舊的鐵軸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我們怎麼辦,去後麵藏起來嗎?”
“我不知道,塞西莉亞。”
學徒深吸口氣,意識到現在時間緊迫:“我不知道它能不能進來,藏起來又有多大的用處……但不能讓她在外麵敲門了。索倫,我去開門,你把她凍住。”
他竟然無比果斷的做出了決定。
說這話時尤利爾不禁想起幾天前的車站,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目睹神秘。快如疾電旋風的列車從眼前呼嘯而過,他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然而此刻不同了,總有人要站出來做出選擇。學徒相信門外的亡靈可不像檢票員黛布拉小姐那樣可以溝通,它多半不會讓餐廳裡的兩個人活下去。
是什麼讓他做出了改變?
尤利爾握著女孩的手,他們彼此對視,心跳的節奏相合。
或許是,有了一定要守護好的未來吧。
學徒握住戒指重新來到門口,他的步伐猶猶豫豫,但依然不停歇。直到濃烈的香氣鑽進鼻子、距離搖晃的木板僅有兩步之遙時,他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