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他嗎?”死靈法師一眼看出了德魯伊平靜下蘊藏的憤怒,或者說這份情緒幾乎沒有掩藏,他正因為這怒意而展現出可怕的冷靜姿態來。
“切斯特是我的朋友。”埃茲同樣坦然承認,“為數不多的老友。”
“那很遺憾,他死於晉升儀式的失敗;而我從中出力,並幸運的得到了收獲。”
紐厄爾裝模作樣的感慨著。
想也知道,這“出力”到底是哪方麵的行為;切斯特也許能夠成功,但遇上了死靈法師,他就隻能失敗了。埃茲不清楚兩人的碰麵是偶然還是處心積慮,可這時候已經無需多說,這場戰鬥隻會有一個人活下來。
大地再次抖動——
尖刺破土,鋪滿大理石的廳堂土灰四溢,仿佛有叉草的鐵器在石麵上犁過,尖頭撕裂平整和光滑,暴露出血淋淋的慘像和頹敗的遺容。
這時霧氣散去,意味著名為修諾的養分徹底消化了,催生的三色堇開始枯萎。
死靈法師輕盈地跳起來,落到了三米開外。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尤利爾絕不會相信有人能披掛著騎士全身鎧不發力就飄似得飛出去這麼遠。
即便有魔力的輔助,也未免太誇張了一些。他看起來就像是在腰間係了根繩子或者鞋底裝了什麼道具。
尤利爾知道自己無法對抗他,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然而酒吧老板絲毫沒感到意外:墮落死徒屬於半個戰士分類,魔法能力並不突出,還大多依靠蘇生之所。
因此對應的,他們的短板用出色的格鬥技巧來彌補。
對於墮落死徒而言,蘇生之所是必須要固守的重要陣地。白骨之殿底部的祭壇不僅是召喚亡靈生物的魔法陣,更是聯通加瓦什的前哨站、死靈法師施展魔法不可或缺的基盤。死靈法師隻有在蘇生之所中,才能起到法師的作用。
“我很意外你會放棄自己的優勢,誓約之卷對你非常重要嗎?”德魯伊操控著棘藤,廳堂內草木瘋長,幾如植物溫室。
墮落死徒不得不避開接連不斷的襲擊,它們每一次落空都會破壞大理石的磚岩。如果挨上一下,即便他穿著鎧甲,恐怕也會在魔法植物的巨力之下骨斷筋折。
“沒錯,它對我意義非凡。”
埃茲是參加過黑潮戰役的老兵,他知道除非必要沒有墮落死徒會離開蘇生之所。他們往往都是控製亡靈大軍來進行戰鬥。而有著死靈魔力的滋養,亡靈生物也絕不止食屍者和骷髏這樣脆弱單調的兵種。
屍巫、幽魂、黑暗騎士、縫合怪、惡靈與食屍者,這些都是死亡世界的常見居民,四葉城裡隻有食屍者,已經是非常奇怪的現象;酒吧老板原本都做好麵對骨龍的打算了。
但這些亡靈的誕生都需要墮落死徒在蘇生之所內施法,任誰也無法猜到紐厄爾居然拋棄了自己的祭壇。以至於時間緊迫之下,喬伊也誤以為死靈法師就在四葉城裡。
“看來你們在黑潮戰役中沒有得到教訓。”埃茲手裡的藤索橫掃,逼迫死靈法師爬上了一處高台。他意識到對方似乎並不難對付,“或許你隻是個新手。”
“死亡會賦予我力量。”尤利爾聽到死靈法師這麼回應到。隨即是咣的一聲響,他終於卸下了沉重的鎧甲。
學徒看到了黑色的神父長袍,他腦海中浮現出夢境般的畫麵,不由得手足發冷,下意識退到了角落。
那是另一個可能?
如果他什麼都沒做,現在就會是噩夢般的場麵——
尤利爾從未有過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的選擇。他空著的那隻手摸上口袋,誓約之卷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裡。
一旦死靈法師得到了它,就連埃茲先生也不是他的對手。神秘物品究竟有怎樣意義呢?讓神秘者更強大?
學徒不由得胡思亂想。
黑袍神父舉起手,一根骨杖頂端泛著幽綠,腐蝕性的光線從中噴射出來,附近的藤蔓頓時枯萎凋落。
『凋亡射線』!
一大蓬光線好像禮炮一樣在大廳內炸開,橫梁立柱千瘡百孔,掛簾裝飾粉身碎骨;無數塵土碎石密集似雨幕,爬滿牆壁的棘藤也紛紛斷裂。
兩道射線交叉著飛出大門,後麵的學徒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埃茲偏頭,驚險地避過一道綠芒。德魯伊脫口而出:“高環魔法?”
他剛剛才確認離開蘇生之所的死靈法師沒法使用多少魔法的,這個高環法術又是怎麼回事?
這根本就不合邏輯!
隻是無論對方怎麼做到的,這下德魯伊埃茲再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了。他要麵對的是同等神秘的對手,而不是隨手就能打發的雜兵。
“看來我要當心被你溜走了。”話音未落,下一輪打擊接踵而來。他用木盾擋下了激射的死亡光線,又朝著左側猛的一撲;一連串的咄咄聲追著他的影子,尤利爾看得心驚肉跳。
“逃走?你在說自己嗎?”死靈法師轉動著骨杖,神色輕鬆。“現在神秘度上我們並沒有差距。我已經擺脫了蘇生之所,這正是源於你的朋友,偉大的煉金術士切斯特先生的幫助。”
學徒的目光沒有停留在神父身上,他緊盯著埃茲,直至發現他絲毫無損才挪到了之前德魯伊的立足點上。
嗚!嗚嗚——!
有節奏的風聲飄來蕩去,逐漸的,一團半透明、又肥大又黏稠的神秘生物從空氣中顯出了形體。它長著一根喇叭似的器官,不停地朝外噴射慘綠的射線。
這是看不見的攻擊,來自一頭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