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提,尤利爾立刻感到劇痛在全身襲來,趕緊靠在牆上。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還是說你不僅忘了自己身上有傷,就連我們身處魔法範圍內的事實都一起忘掉了?”
有神術的隱身效果在,好像是用不著跑……尤利爾十分尷尬,但想反駁卻又沒有理由,乾脆反問道:“你知道那些是什麼人嗎?”
“你剛剛告訴我,他們是教會的十字騎士。”丹爾菲恩冷笑著回答。
“能讓他們出動追捕的人,一定是窮凶極惡之徒。”學徒裝作沒聽出她語氣中的譏諷。“我們再不離開,就會被人流牽絆在原地了。”也許會的。
“廢話!教會騎士的使命包括追捕無名者。我雖然沒認出來這些人是十字軍成員,可不代表我看不見惡魔獵手的標誌!”
這下輪到尤利爾茫然了,“什麼惡魔獵手?”
“你這個不學無術的鄉巴佬、粗俗野蠻的白癡傭兵……”少女伯爵先是把自己貧乏的直白罵人詞彙統統丟了出來,才感到了解氣。尤利爾灰頭土臉,覺得與自己對話的少女不是位伯爵,倒像個不懂禮數的丫頭片子。但他更想知道這個新名詞的解釋,隻好閉上嘴巴。
謝天謝地,她緊接著用一種疲倦的語氣開始作答:
“就是剛剛那些騎兵。他們本來是你口中的教會騎士,在特殊情況下,他們會戴上袖標,成為捕獵惡魔的治安局特邀維和人員。”
尤利爾嚇了一跳,“教會騎士還有這種職能?”在表世界我見過蓋亞的守護騎士,他們沒一個在治安局有兼職。
“任何有編製的騎士都能充作惡魔獵手,這可不是教會獨有的差事。”伯爵說,“當獵魔運動開始的時候,聖騎士團就是惡魔獵手。這也是這場清掃運動名稱的來源。”
“標誌是那枚七芒星?”他隱約鬆了口氣。
“傳說深淵有七顆星星,獵手們把七芒星作為標誌是為了讓自己銘記目標。早晚有一天,他們會將這些惡魔處死在街頭。”
還能是什麼呢?他徹底放鬆了,我早該知道喬伊不可能與蓋亞教會有什麼關聯……畢竟那是克洛伊塔的使者。我簡直是在發瘋,我腦子裡一團糟,不相乾的東西都能連在一起。
“你以前見過惡魔獵手?”丹爾菲恩問。
“見過一次。”他忍不住望了一眼中央的古堡天台。在四葉城見到喬伊時,尤利爾被嚇了一大跳。當時使者除了沒有腦袋,身上並未有什麼給人印象深刻的裝飾。暗紅色仿若鮮血繪製的獵手標記是黑白灰中唯一不同的色彩,被學徒牢牢記住了。
“難得的好運氣。”伯爵乾巴巴地讚歎一句,“惡魔獵手的出現意味著有惡魔在城裡肆虐。我見識到無名者從來都是在刑場上,唯一的例外還是在霜葉堡。”
“也就是說,卡瑪瑞婭也有無名者。”他忽然發現局麵更加混亂了,“我們得儘快找到梅米才行。”
丹爾菲恩也一反常態地讚同了學徒,“回到威尼華茲的惡魔多半都是瘋子,我開始覺得回家比較好——”
砰!
當尤利爾站穩時,頭頂傳來的巨響讓他又重新蹲了回去。丹爾菲恩臉色慘白地被他拽倒在身邊,大蓬的石粉兜頭蓋在他們臉上。
“那是什麼?”她放聲尖叫。
“魔法。”學徒不敢抬頭,他將少女的肩膀環在手臂裡,壓著她的身體躲開瓦礫最密集的區域。“彆抬頭。”他一邊叮囑。
小巷的儘頭出現了惡魔獵手的身影,他們的坐騎蹬踏著石磚地麵,圍牆中回蕩起雷聲。騎士們夾緊腋下長矛,鋼鐵尖頭寒光熠熠。
危急關頭學徒瞥了眼身邊的一家店鋪櫥窗,玻璃上沒有兩人的影子。他立刻踩著攀著磚牆朝上一躍,被魔力增幅過的力量足以讓他單臂支撐起自己和丹爾菲恩的體重。然而小巷的牆壁雖然並非高不可攀,卻也不是他能這樣輕鬆跳過去的;尤利爾隻好將少女背在身後,在她的尖叫聲中雙手發力扣緊石壁,同時奮力蹬腿朝上騰空。
騎士頭盔上的雪白鬃毛擦著他的膝蓋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