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的臉一下子扭曲了:“蓋亞在上,我也是教徒!”
蓋亞作為諾克斯流傳最廣的神祇,有個吸血鬼信徒也並非不可能。祂的領域偏向於司法和德行,物質層麵的權能幾乎沒有。這天然就放寬了對信徒的要求。“既然如此,你更不必害怕了。”阿加莎堅定地說。
“不!我坦白。偉大的偵探女王,您的智慧足以摒棄任何暴力的刑訊。再鋒利的剃刀也不如您的言辭。我什麼都告訴您!仁慈的閣下……請不要讓我遭受折磨。”他哀求。
“很好。回答我,鮑曼是你殺的?”
“隻有這件事不是。大人,我以我的火種和人格發誓。”
“那我們換個問題。”阿加莎沒表現出相信,“他死前在你這裡購買了煙草?”
“他從來都在我這兒賒賬。”
老滑頭。“鮑曼與你一同信仰蓋亞嗎?”
“不。”加德納回答,“他是個無信者。如果一定要說,也許他信仰混亂和邪惡。真是個惡棍。”
“你沒比他好到哪去。”這奸商竟還真敢以蓋亞教徒自居。“他現在信仰蘇維莉耶也跟你這隻大蚊子無關。”她命令,“回答我的問題,彆說多餘的。”
“回答您的問題是我的榮幸。”顯然吸血鬼先生毫無記性和節操可言。
“你賣禁煙嗎?賣多少?從哪兒進的貨?聖卡洛斯還是霍科林?”阿加莎·波洛話鋒一轉。
“聖卡洛斯,每月兩百鎊左右……”
這數目可不算小了,阿加莎懷疑自己碰上了整個死角巷新型違禁煙葉的源頭。這還真夠意外的,但算不上什麼驚喜。不過比起威脅,現在她終於抓到了這頭吸血鬼的把柄。“前天晚上,鮑曼有沒有找你買煙葉?告訴我實話,我就不問你貨倉在哪。”
“他來了,還管我打聽一個賭徒的消息。”加德納信誓旦旦,“我記得很清楚。他沒打算還債。之前他就以霍布森的名義向我打了兩張高額欠條。前天晚上,他想要回放在我這裡的那張……我當然拒絕了,這混蛋是存心想逼死他。”
“霍布森是誰?”
“他是伯莎·弗納太太的弟弟。您知道弗納吧?”
高塔的維修大師,安德魯·弗納。阿加莎怎麼也沒想到,鮑曼竟能與這樣的大人物扯上關係。她感到心跳加速,似乎捕捉到了關鍵。“他在你這兒買過煙嗎?”
“啊,小姐,布魯姆諾特的所有煙鬼都在我這兒買過煙呢!死角巷就屬我的煙賣得最好……霍布森當然來過。”
阿加莎頓了一頓,她想起了線人詹姆士的那支石楠根煙鬥。“繼續說。”
“霍布森是個賭徒,但目前為止還不至於輸得沒有煙錢。這都是因為他有個愛他的姐姐。弗納夫人是個好人,但很少出門。布魯姆諾特裡認識她的人可不多。”
“這倒是沒錯。”比勒說。
“沒人讓你評價。”偵探女王瞪他一眼。“繼續。”
加德納不知所措。“沒有繼續了,大人。我從未見過那位夫人,鮑曼和霍布森之間的恩怨我也並不了解。您知道的,像他這種人乾出什麼事來都不奇怪……”
“你是說,死者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你嘍?”
“不,不!當然不是!”吸血鬼開始絞儘腦汁:“是霍布森!一定是他,鮑曼肯定拿那張欠條去找他了。霍布森才是最後見到鮑曼的人,我隻是給他們提供了點方便……”
“你說他寫了兩張。”阿加莎指出,她的目光並不咄咄逼人,但加德納卻針紮般縮了一下。“另一張在你這兒,對嗎?”
煙葉商人好像才想起這件事似的。他恍然大悟地跳起來,一路奔上樓梯,動作十分迅捷。不多時,這家夥帶了一袋子的紙張下來。他煞有介事地在裡麵翻了又翻,“在這兒,大人,就是這邪惡又虛偽的東西。”從遞給阿加莎的那張紙的褶皺程度上看,這玩意多半是一直被他藏在口袋裡的。
原因顯而易見。伯莎·弗納很富有,鮑曼死後,說不定他有機會從她手上敲詐來一筆錢……阿加莎接過紙條和文件袋,收起紙條後,將一疊千奇百怪的欠條丟進了壁爐。漢德和比勒殷勤地點柴。火焰燃起的那一瞬間,這位名副其實的吸血鬼商人臉上的表情真教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