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德魯——在他的家事被報社曝光前,這位維修師還是很有聲譽的。不然事務司也不會將他留在高塔了。我記得,克洛伊對於正式成員的要求既包括自身能力,也涵蓋個人品質。”
尤利爾得承認她說的沒錯。這位偵探小姐似乎對克洛伊塔的各項規定相當了解,當初她第一個認出了自己是喬伊的學徒。在高塔裡尤利爾都沒有過這種被人一眼認出來的待遇。
“真古怪。”治安官評價,“他乾嘛連逝者都不放過呢?難道他與霍布森那混賬有什麼勾結?”
“霍布森一直能從他那裡拿到錢,這未嘗不是一種可能。”波洛小姐又在長椅上陷入了沉思。
“還有一個方向。”尤利爾小聲提醒他們,“安德魯·弗納不富裕,但他的地位不低。也許他與菲爾丁神父會有些關係。”
“除了社會地位接近外,目前還沒有其他的證據支持這個猜測。”學徒意識到阿加莎正在看著自己。“你發現了嗎,尤利爾?你的注意力總是會不自覺地集中在教會上。”
尤利爾悚然一驚。“我也是女神的信徒。”他撒謊說,“所以更關心菲爾丁神父的案子。”
阿加莎注視他良久。“男人總是這樣。”她歎息一聲,站起來與他道彆。
“你該回去休息了,夥計。你的訓練課導師一定不願意看見你明天早上遲到。”
“我可以請假。”尤利爾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威特克挑起眉毛,以為他瘋了。尤利爾知道他們都覺得白之使很難通融,可事實上不是這樣……然而關鍵在於我現在開不了口。真該死!
偵探小姐不可置否地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的高鞋跟噠噠敲在石橋上,聲音比夜語河的水波更悅耳。留下兩個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治安官聳聳肩,“今晚我回家住。與你的房子相比,那裡就是個垃圾場。”他不無遺憾地說。
再好不過了。尤利爾沒說什麼,快步追上阿加莎。這位偵探小姐目前是他的鄰居。
……
三環區。
似乎是因為巡邏騎兵很少到這邊來,街道上燈火寥寥。樹林幽靜,尤利爾與阿加莎在月色下並肩而行,卻不感到幸運。
“你有很多秘密。”偵探小姐直言。
“誰都有秘密。”尤利爾輕輕摸了摸懷裡的誓約之卷,邁上一級台階。“你也有,波洛小姐。”
“秘密讓女人更有女人味。”
“是啊,神秘總是吸引人的,危險的未知也充滿魅力。”
“看得出來,你有一顆冒險者的心。”阿加莎笑眯眯地說,“難怪你不願意做占星師。與冒險相比,星空的距離就太遠了。”
“你怎麼知道——?”莫非整個布魯姆諾特都關心我的學科分類選擇嗎?
“彆忘了我的工作。高級巡警必然是神秘生物,那顯然,我也是高塔的某一屆畢業生。讓我想想,那好像是五年前的事了。我的導師是奧斯維德·西德尼閣下。”
“太難以置信了!”
“我喜歡直白的人。”阿加莎掃他一眼,學徒趕緊閉嘴。“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的確是你的學姐。”
“那奧斯維德先生會看在你的麵子上減少課業嗎?”
“不大可能。”偵探說。“他說我們是他最差的一屆學徒。不過我懷疑這句話被他記在課本上,每次翻到第一頁就會重讀一遍。”
尤利爾覺得自己一定是來晚了,才沒有聽到這句嗬斥。這麼看來,我就是我的導師最出色的一屆學徒了。
他們在紅頂小屋前分開。此時午夜將至,靜謐流淌成安睡的韻律,地板上的月光質如銀霜……
……但那是真正的冰霜,尤利爾不禁打了個冷戰。他愕然地抬頭。“喬伊?”
暗影與月華的分界處,一道熟悉的人影跳下窗欞,帶著冰地的寒風席卷而入。他落地時學徒剛關上門。無論如何,尤利爾不樂意讓阿加莎看到導師深夜來訪。她畢竟已經畢業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