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似乎對“教會的殺手”這一推斷不感到意外。偵探不知道尤利爾將事情告訴他了多少,也許是全部。
“霍布森殺了羅伯特夫婦。”他試圖找到她事先說明的‘不確定’的成分。“這是你的推測。”
“事實上,這是參與謀殺的一位當事人告訴我的。可能你見過他。這家夥還活著嗎?”
年輕人點點頭,旋即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隻有鮑曼的案子還是個謎。我沒有足以證明凶手作案的物質根據,也無法依靠任何手段逼迫嫌疑人吐露實情。教會跟占星師都幫不上忙。”
“鮑曼當晚被掛在教堂裡,渾身沒有一滴血。這似乎是又一個拙劣的偽裝,企圖讓我們將目標鎖定在吸血鬼身上。但他的目的其實是使加德納·雷諾茲暴露在治安局的目光下,好揭發他走私索維羅煙草的罪行。”
使者打斷了她。“魔藥是從哪兒來的?”
“我們查過他的渠道,煙草的源頭是聖卡洛斯。然而線索到此為止了,霧之城的治安相當混亂,類似死角巷的地方在那裡比比皆是。我的情報來源還達不到羅網的地步——要知道,那裡大都是四十年前地麵上運送來的移民。”
聖卡洛斯的問題不止有治安和空氣質量,神秘者與移民的雙重屬性使當地人格外難以管理。阿加莎很慶幸自己沒被分配到聖卡洛斯,否則她要擔心的不是破案率而是自己的人身安全。要我動手解決問題,她心想,這實在是荒唐透頂!
“聖卡洛斯的移民。”白之使重複。偵探還以為她又得解釋,沒想到年輕人對此並非一無所知。“他們是莫托格後裔?”
“或者說,白峽城貴族後裔。”看來作為外交部長他還算稱職。“聖卡洛斯也在星之隙的範圍內。”她提醒。這說明魔藥的來源範圍極廣,線索沒多少價值。
“我會從血族開始了解。”年輕人譏誚地說。
血族。莫非索維羅煙草是他們搞的鬼?“但鮑曼的死其實與加德納無關。”
“霍布森的同夥指認了賭徒。”
“也不一定是那混球。”
使者意外地望了她一眼。偵探對他的目光相當滿意。
她清清嗓子。“這麼說吧,鮑曼的屍體是在當晚發現的,但他並不是夜裡死的——這就是沒有根據的開頭。我搜查了他的家和常去的街道,隻有加德納的小店迎接過他。口哨幫的動作也瞞不過我的眼睛,鮑曼與霍布森的追債持續了很久。而黑幫得到鮑曼的消息還在我們發現屍體之後——期間隔了整整一星期,正是霍布森東躲西藏的時間。”
如果尤利爾在場,會順著她的思路給出提問:“你是說,鮑曼在七天前就給霍布森殺掉了?”阿加莎肯定樂意以一貫的輕柔口吻微笑作答。但若換成白之使,此刻她隻好自娛自樂。“不管怎麼說,鮑曼與‘工作單位’的聯係不該受到影響,可見他是從失去消息的當天就出了意外……而賭徒利用追債與躲債的遮掩,騙過了岡瑟和大部分人的眼睛。他擅長這個。”婚宴謀殺、屍體放血,還得加上躲債的七天,這賭徒在掩人耳目上有種出人意料的天賦。
年輕人若有所思。但距離他得出結論,差的可不是短暫的思考時間。若非安德魯的態度跟伯莎的遺言,我也會被蒙在鼓裡。
“鮑曼死在七天前,而安德魯·弗納則承認他參與了霍布森的煙草生意。當然,賭徒的所謂生意還處於萌芽階段,他可能隻想敲詐加德納·雷諾茲,好得到足夠他在賭場裡揮霍的資金。”
“安德魯·弗納一直為他付賬。”阿加莎終於能看到使者認可她這個猜想的示意。“現在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包袱了。他宰了那個要債的?”
“我希望如此。”
“我希望你能有話快說。”白之使警告。
“安德魯·弗納的態度很奇怪,我想用真言魔藥來試一試。如果你能同意的話,統領大人,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安德魯·弗納屬於外交部?”
“不,閣下,他應該是後勤司裝備部的成員。他是個維修師。”
“你該去找艾羅尼或狄恩·魯賓。”他毫不客氣地回答。
“可是您現在趕時間。”偵探笑眯眯地說,“而我會保證不濫用職權。”她滿意地接過那枚蒼穹紋章,心裡一點也沒有利用了新鄰居的愧疚。
倘若沒有尤利爾這層關係,她是決不可能從白之使手上占到便宜的。我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阿加莎心想。正因為我清楚,所以勝利才更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