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坦洛絲的城牆猶如光幕,能一眼望到底。而“蜂巢”卻斑駁暗淡,仿佛一張百納布。這不是它的錯。五天前,飛行器上發生了一起襲擊事件,城衛隊的西塔被視晶炸個粉碎,導致它從半空墜落。
建造“蜂巢”時,西塔們采用了非凡材料。這類物質在閃爍之池也稱得上罕見,既有金屬又有鏡麵,以便光元素生命能夠迅速穿行。正是依靠鏡子的跳躍,約克才能逮住喬婭拉,而在諾克斯從沒有專為他修建的道路。但這些措施沒能阻止敵人尋到破綻隻需解決船上的操控者,切斷與菱塔的聯係,“蜂巢”便無計可施了。
想起仙子翅膀、粉紅卷發的筆帽街事務官,約克不禁皺眉。事已至此,他可以肯定這女人與先前操控“羽翼”襲擊他們的人是同夥。證據是明擺著的她沒被視晶爆炸波及。還有她用來行凶的煉金手炮,約克竟能從中感受到威脅。
唯有一個辦法能判斷敵人的水平。約克曾是諾克斯傭兵,對此非常清楚。於是,當事務官將槍口指向他時,約克拿她本人示範了被命中的下場。
隻一擊。他心想。關節輕輕一扣,喬婭拉便回歸重生地,連濺射的元素都被蒸發。她看起來完全像是被熔化了。
可以肯定的是,喬婭拉的下場與皮膚魔法的質量無關。事務官的外觀來自塞恩,論手藝,他可比約克這個半吊子厲害得多。但被光束吞沒時,她的元素之軀比皮膚先一步潰散,火種根本無法收攏。如今她已到了重生地,享受新的人生了。
這意味著攻擊帶來的高溫甚至是西塔不可企及的。在閃爍之池外,不可能存在這樣的武器……但在自己家裡就不好說了。西塔們致力於研發新事物,城衛隊也需要維持秩序,這導致少有人考量其中危險。畢竟,被炸死或被溶解,根本稱不上嚴重後果。起碼大多數人不放在眼裡。
約克不與這些人同路。他必須當心小命,免得重新來過,因此研究族人手裡的武器變得相當緊要。
他很快發現自己的高環火種可以應對同樣的功率,隻皮膚免不了破損。總得來說,它的威力似乎相當於高環的魔法,還不及羽翼內部裝載的激光集束。但煉金手炮的子彈沒有給被命中者留下用分離水挽回的機會,它是致命的。
這下,約克頓時明白了這東西針對的是“神秘之橋”,也就是火種所能掌控的“環”。
元素生命與諾克斯凡人不同,他們生來便是神秘生物,是現象本身。他很清楚,一旦有更強的神秘乾涉了火種對元素的控製,西塔會產生怎樣的狀況。這幾乎是專門用來對付族人的,就像秘銀之於血族。約克猶豫片刻,把它塞進了自己的口袋。他有種預感,將來這把槍也許能派上用場。
雖然在他眼裡,喬婭拉已經死了。
……“雷電”桑德卻沒有。
倘若隻把尋找定為任務目標,喬婭拉的死亡比桑德的失蹤簡單了一萬倍。這小鬼,約克心想,他肯定是看見我了。但當時情況難辨,這孩子不敢信任彆人。原來這小子比看上去聰明得多。
好在他還活著,沒輕易放棄性命。約克覺得其中有自己的功勞。短暫的相處期間,他無意間給桑德留下了對待危險的正確印象躲避。他躲得很好,接下來我隻需找到他……
“站住!”某人忽然從身後叫住他。“你是誰?自個兒在那做什麼?誰派你來的?”隨之而來一連串質問。
約克舉起手,緩緩轉身,示意自己沒有威脅。“是我,長官。”
衛士眯起眼睛,在反光中辨認。
背過陽光,約克同樣能看清他的模樣。此人披一身隔絕光線的灰色製式長袍,耳邊佩戴一根怪異的弧形水晶。這東西掛在他臉上,一端罩住眼睛,另一端鑽進腦後的皮膚。
當他們對視時,晶片輕微閃爍。
意識到這玩意正在用某種手段觀察自己,約克渾身不自在。他有種被看透的感覺。也許該躲起來的是我。
“降臨者,約克·夏因。”衛士瞥他一眼,解除了警報。
“說得咱倆好像沒見過似的。”橙光西塔嘀咕。
“我根本不想再看見你這混球。”衛士沒好氣地摘下水晶。“皮膚隨時會變,麵貌不能作為判斷族人身份的依據。該死,你就沒想過鏈接菱塔嗎?真是耽誤事!”
“我怕它把我炸碎。”
“碎就碎,有什麼打緊?你有工作或女友要陪?還是珍惜老款視晶?說到底,那隻是玩笑。”衛士毫不留情地說。約克怒視著他,因為這些他一個都沒有。“波頌閣下推出了新產品,喏,一種穿戴款視晶。價格很便宜,功能一應俱全。重點是,它不怕惡作劇。”
惡作劇。這個詞刺痛了他。你居然把這當成惡作劇?約克心想。“有多少族人傷亡?”
“答案是零。重生地超負荷運轉,但彆擔心,他們很快會回來。”
好吧,沒後果,還能怎樣?這裡是閃爍之池,女神的造物永生不死。西塔們隻會為“蜂巢”的損壞而傷腦筋啦。他們向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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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任何人的錯。他心平氣和地放下手。“你說起話來像個銷售,老兄。”
“這不是……少跟我打岔!我警告過你,約克,在蜂巢修複前不許到這邊來。”
“是蜂巢非要留在這。我還嫌它礙事咧!你們就不能把它挪走嗎?”
“好主意,隻要找個巨人給這家夥抬起來,問題就解決了。”
橙臉人張大了嘴“閃爍之池有巨人?”
“沒錯,我們還有月亮呢。”
“這我可不信。”
“見鬼,巨人你也不該信。”衛士叫道,“沒人抬得動蜂巢,我們給它挪到內牆就夠困難了!菱塔成員加班加點,才修好中控室。”他停頓了幾秒。“我和你說這些乾嘛?好了,快走開!彆在這添亂。咱們沒那麼熟。”
“珊妮婭閣下呢?她沒回來?”約克立即搬出這位空境閣下。他幾天前還找到過她,將喬婭拉和桑德的事告知對方。
當時的情況十分不妙。兩位女王近衛從蜂巢的視晶連環爆炸中脫身,意外之下,難免有些狼狽。但他們根本顧不上弄清事件真相,就忙不迭地投入到了救援工作中去。也正是他們齊心協力,憑借空境級彆的神秘力量拉住了飛行器,才沒讓它一頭栽進下城的水潭裡。
後來,得知事務官喬婭拉與此事有關,“流虹”閣下非常憤怒。這女人在兩位女王近衛麵前侃侃而談,大家卻沒察覺到半點兒不對。他聲稱要給她點苦頭嘗,旋即鼓動雙翼,飛向菱塔。
珊妮婭不若菱塔守衛者那般生氣。當然,她依然將喬婭拉劃為嫌犯,並嚴令城衛隊查清始末。一旦確認事務官喬婭拉的違紀行為,立刻剝奪其職位,並讓她對自己的過失進行彌補。
與此同時,“弧光”承諾會讓宮廷衛士協助救援桑德,免得這小子大難不死,最終一路漂到閃爍之池邊緣去。
但這點她就沒那麼關注了。也許是燭女城的活動在即,也許是西塔根本沒有所謂的安危需要考慮,弧光急匆匆將工作分派給城衛隊,接著“劈啪”一聲原地消失了。
結果五天過去,桑德依然處於失蹤狀態。城衛隊認為他回到了重生地,轉而忙於其他事務。
約克可不答應“不論如何,她說要找到桑德。”
“彆傻了。”衛士惱怒地叫嚷,“弧光閣下必須守護王宮,不可能在蜂巢停留。你瞧不見這裡發生的事嗎?還是以為她和你一樣閒?王宮裡也有視晶!到處都有!我們需要時間核驗。”他狠狠踩爛護杆碎片。“斑點大賽就在最近,所有人都很忙!平日隨你們玩,夥計,我非常支持,但這次不一樣!要我說,是太過火了。”
約克皺眉“這不是……”
“當然!玩耍該有限度,而且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參與。我們需要蜂巢,也需要秩序。”衛士毫不客氣地說,“秩序得有人手來維護,這是最重要的。”
約克深吸口氣。沒錯。他們隻是沒有危機感,跟往常一樣,把一切當做工作而已。他們不是故意為之。橙光西塔試圖說服自己,試圖理解族人的思維,試圖不衝來幫忙的灰袍衛士大喊大叫……
約克忍無可忍。“他會送命!天哪,你們到底怎麼了?我發誓他就是從這裡——”
“我相信你。但這沒用!我派了三個人陪你在這裡找了五天,約克,已經五天了!如果這孩子還活著,那他肯定離開這附近了。露西亞在上,這條水道隻能從下城區回流。”衛士告訴他,“而如果他真的情況很糟,那你就找錯水池了。重生地才有你的目標。”
“胡說!桑德是人魚。你忘了麼?他不會死的!”
“我沒說他會死,這裡見鬼的沒有族人能辦到!所以彆再找借口往蜂巢裡闖了,給我站在那彆動!”灰袍衛士失去了耐心,“我們把這段圍牆封起來,不是專門給你跳水用的。”他不再浪費口舌,上前試圖抓住他。
在他伸手之前,約克轉身就逃。他們在破碎的廊道間穿梭,猶如兩道異色閃電,激起維修員的抱怨。你們該咒罵我的,他邊逃邊想。但得到了這樣的諒解,他心中卻又不痛快。
好在高環比較有優勢,約克很快就將灰袍衛士和同族的抗議聲甩在身後。他繞了一圈,回到桑德墜落的邊緣。
我早知道這幫人指望不上。橙光西塔仰起頭,對空蕩蕩的舷橋扮個鬼臉。這下好啦,桑德,隻有我還在找你。為你這麻煩鬼,我真是勞心費神!
然而,照實說,責怪宮廷衛士和城衛隊也很沒道理。約克早知如此。“城衛隊沒通緝喬婭拉,但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對下方的水潭解釋,“如果她不能賠償損失,就會受到懲罰。‘蜂巢’應該造價不菲,珊妮婭閣下已經去重生地找她麻煩了。”
事務官多半付不起賬單。這點約克很清楚。但她同樣不會得到比塞恩更嚴重的懲罰,畢竟,在福坦洛絲,無故危害西塔的性命隻是民事糾紛。噢,她把視晶變成了炸彈,菱塔守衛者“流虹”大怒之下,很可能會限製她的征信……這樣她就再也沒錢買視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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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點把自己逗樂。毫無疑問,對遭受這一切的桑德而言,這些彌補還不夠。儘管喬婭拉並沒有真正“殺死”他,儘管這已是西塔們能給同族最大的公平……但就是不夠。
遠遠不夠。
“這不對。”約克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擅自越過衛士設下的圍擋。“我會救你的。”他的下肢開始變幻,元素如火焰聚散不定,編織出寬闊的蹼膜。“我會要你認識自己的存在。”他張開雙臂。“到時候,你就知道,我們的生命是有價值的。”
橙光西塔躍下城牆,跳入深潭。
入水時,感受十分刺激。顯然,閃爍之池由光元素組成,這潭水也並非真正的水。常人即便浸沒其中,恐怕也毫無感覺,但對西塔而言,感受就如水流拂過。
約克輕輕一撥,斑斕的色澤滑過胸膛,波浪推他向前,奇異的流動感同時拉扯他下墜。他的身體在水麵下錯位。這時的感覺類似於抽筋,西塔都熟悉。斑點大賽有遊泳項目,約克很遺憾沒能拿到名次。否則有這一分,他就不用嚇唬哈莫內了。也許今年我該參賽的。等找到桑德就去!
他開始下潛。越是向下,水流越湍急,他的掌蹼越難控製方向。閃爍之池最底部是什麼樣?約克不斷搜索記憶,沒想到還真發現了相關信息溶洞和元素脈流。最古老的力量沉積在元素疆域深層,如海底岩漿般不斷輸送熱量,噴吐出激流。它們是水脈真正的根源。
約克已見過了福坦洛絲邊界的冷光脈流,正要朝暖光脈流區探索。那兒的水道要比淺層的冷光更複雜,元素也更熾熱,好在他自己也更習慣那邊的環境。桑德的冷光元素不會適應這邊,但他沒準會心生好奇,到這邊一探究竟。換我就會的。
暖流區正位於福坦洛絲下方,是玫瑰的根係。在水底,固態元素凝結成的溶洞敞開門戶,活躍地噴吐洋流,並產生一串串氣態元素泡。西塔稱之為“噴流溶洞”或“寶藏”。
在這些溶洞最深處,沉積的液態物質是管製類魔藥“分離水”的原料。其神秘度約等於“閃爍之池”本身,隻需靠近,巨大的壓力便直接作用在火種上。
這地方連約克也不願接近。西塔們會穿上特製的護服,使用類似“羽翼”的工具打撈魔藥材料,全程避開氣泡和亂流。他此刻身無長物,無論探索還是打撈都不可能實現。倘若桑德不慎被這裡的洋流帶走……
但願他沒那麼蠢。約克心想。避開噴流溶洞很容易,事實上,想接近它才是難事。倘若將“閃爍之池”根據神秘度劃分,噴流溶洞的級彆將與菱塔類似,僅次於王宮“明光大廳”。在這裡,高環隻是踏足的門檻,新生兒沒可能停留,大多數人都不可能。
“你在這兒乾嘛?”有人問。
約克嚇了一跳,還以為灰袍衛士追著他潛水下來了。“我隻是看看……呃。”但他轉過身,一切都變了。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裡。
一個紅發藍裙、頭生尖角的女性妖精正站在元素氣泡上。她的身量隻有半隻手掌那麼長,背後伸出輕薄透明的一對蟲翼,隨水流波動。她的長發仔細地紮成花苞狀,點綴片片水晶。
除此之外,她看起來與西塔沒有任何差彆。但約克認得出來,這個小小的生物並非他的同族。她們屬於妖精,和草籽妖精、風妖精、寧芙、棕精靈甚至大妖精同歸為一類。在露西亞福音裡,她們是侍奉神的仙女,隻會在閃爍之池生存。
也因此,這些光之妖精被西塔們稱為“湖衣”。
眼前的正是個“紅光湖衣”。約克眨眨眼睛。關鍵不在於湖衣,而是他認得這家夥。
“布萊特希爾!”他興奮地大喊了一聲,“露西亞在上,我就知道,你不是個故事。”奇怪的是,在重逢的喜悅時刻竟有液體元素溢出雙眼。“我給你傳過信,還帶了禮物。我還見過水妖精。但你一次都沒回複!”
紅光湖衣抖抖翅膀,從氣泡上站起身。“故事?禮物?”她抱起手臂,“可我沒見過你。你這家夥是誰?”
約克愣住了,他揉揉眼睛“沒見過?”
對方歎了口氣。“你認錯人了。”她搖搖頭,好像真有這麼回事似的。“跟我來吧,我知道你在找人。”
“可……可是……”
“快跟上。”那對翅膀隻輕輕一顫,便帶著湖衣嬌小的軀體劃出很遠一段距離。
約克迷惑地追上她,朝一處休眠的溶洞遊去。他一邊撥水,一邊打量自己,忽然間恍然大悟肯定是他改變了皮膚魔法、長出蹼的緣故,教她認不出了。說到底,湖衣和我一樣,都沒有“視晶”來確認身份嘛。
就在這時,紅光湖衣停下來,扭頭望他一眼。“我本來沒有名字,湖衣之間都知道我是誰。”她戳碎身旁飄蕩而來的氣泡。“但你是個西塔。”
“布萊特希爾。這是你的名字啊。”
“我是‘暮星’。”
約克不理解地望著她。
“好了,彆發呆!我們要到了。我該怎麼稱呼你,橙光西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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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約克……夏因。莫非你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他抱著一絲期望問。“你不覺得這像個人類名字麼?”
暮星皺眉。她審視著他,好像對她的記憶產生懷疑是種侮辱。妖精總是知道很多事。“對。”她慢慢地說,“如果我認識一個有人類名字的西塔,我會記得他的。”
約克仿佛挨了一拳。“噢。”元素液體奪眶而出,他不知該說什麼。“噢。”
“你多大了?”
“我成年了。我是個降臨者。”這都是因為你啊。
“我看不到降臨者的經曆,元素潮汐前,閃爍之池與諾克斯不相連。但我知道你才三百多歲,約克。沒人能在湖衣麵前撒謊。”
“我沒對你撒謊。我是個名人!你知道高塔的箴言騎士尤利爾嗎?他是我朋友。我們拯救了蓋亞教會。”
暮星彆過頭,閉上眼睛。約克似乎聽到一聲歎息,但不能肯定。“到了。”湖衣說。她扇動翅膀,破出水麵。
溶洞內有個奇特的密閉空間,這裡的元素如諾克斯一般稀薄,空氣卻無比充盈。岸邊的礁石搭起台階,通往尖刺叢生的小室。
室內非常擁擠,擺滿瓶瓶罐罐。一座黑曜石煮鍋架在邊緣,用池中的液體元素加熱。房間右側懸掛著許多廚具,甚至還有裱花袋。它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最高處,以免墜落。畢竟這兒的地毯是荊棘織就。
所有事物都細小而精巧。以西塔的定價來判斷,這兒的主人多半是個富翁。約克四處張望,隻覺目不暇接。
“我的住所。”暮星解釋,“那小子的皮膚魔法太差勁,即便是荊棘也容易點著。我讓他到臥室呆著了。”
約克眨眨眼,決定忘記桑德的皮膚是出自誰的手筆。果然,這讓他覺得沒那麼愧疚了。
但他首次來到湖衣的住所。“荊棘是女神容許的象征物,不會輕易損壞。我在聖城的藏書裡見過這種說法。”
“他們沒錯……但也不正確。”暮星露出一點點輕蔑的笑意。“露西亞是光和熱,當二者結合,才誕生出火。這意味著火的地位在神國中居於二者之下。荊棘形似火焰,而非光熱其一。”她探出小手,推翻一根刺。“瞧,你我都是女神造物,比荊棘堅固得多。”
我的凡人朋友也能,約克在心裡嘀咕,隻需要拿把斧子。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披荊斬棘。他不知布萊特希爾為什麼忘記了自己,還變得如此神叨。莫非當年塞恩和蘭希看到我放棄過去時,也是這種心情麼?
但那是不同的,他心想。我的父親死去了,“約克·夏因”這個個體隻是從他的火種裡誕生。
“桑德是個聰明小孩。”約克告訴她,“依我的經驗,這種孩子不會乖乖聽話。他在裡屋?你怎麼辦到的?”
“噢,我給他講故事聽。露西亞的福音,或古老的曆史。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紅光湖衣推開最內側的窄門,暴露出“雷電”桑德。紫光西塔呈現蜷縮的姿態,在長桌上睡得昏天暗地。而地上翻倒著的一張巴掌大的小床,看起來和搖籃差不多,連他的尾巴都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