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座山峰的瞬間，石蘭就有些遲疑了。
“羅塵前輩，你對丹霞峰感興趣？”
羅塵點了點頭。
“我聽說丹霞峰上，除了是靈地之外，同樣也有一條一階地火脈。”
“這個倒是的。而且此地火，盤積在地底，並不影響上層山峰。”
石蘭並不隱瞞，而是將丹霞峰的優點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位置幽靜，背朝青丹穀方向，山峰高聳，在天瀾群山中，也是可以躋身前五者。”
“山上曾有數百塊一階靈田，山下還有一座碧幽穀，可為防禦門戶。”
“所以，此山的租賃價格一直都居高不下。”
聽著她的介紹，羅塵越發感興趣。
“多少？”
“以前是一年一萬五，十年起租。”
見羅塵意動。
石蘭很想儘情推銷出去，但是對方怎麼也是許經年那邊介紹過來的人。
不能亂宰人。
是以，她咬了咬牙，還是直言相告：“我並不推薦前輩選擇此處，作為宗門據點。”
“可有什麼隱患？”
“嗯，的確有很多。丹霞峰百年前，是陣道閔家駐地。”
這個不奇怪，羅塵他們早就知道，閔龍雨他們家族最初就是住在丹霞峰上的。
後來落魄了。
無力承擔租金，才搬離了丹霞峰。
石蘭歎了口氣，“後來閔家招惹了大敵，被打上山門。閔家倒也不弱，依靠大陣據守，堅持了足足一年。”
“一年後，陣破，閔家築基亡。”
“原本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我們天瀾仙城再轉租出去。”
“沒想到，閔家的大陣是勾連山勢的。那一戰，陣破山勢也被毀，連帶著靈脈品階都略微下降了一點。上麵開墾的靈田，更是被毀了大半。”
“也正是因為此事，天瀾仙城方麵才取消了閔家的繼續租賃資格。”
羅塵皺了皺眉。
不解道：“租洞府，你們都提供保護。為什麼租靈地，天瀾不提供保護，任由彆人伐山滅門？”
石蘭小手一攤。
“管不過來啊！”
“外麵的靈地，雖然屬於天瀾仙城，但實際上我們隻收租金。”
“光是城內的諸多事情，就足夠一家大宗焦頭爛額了，哪裡還有空管外麵靈地。”
好吧！
這就是隻負責收錢，不負責售後了。
羅塵搖了搖頭，其實也能理解。
一方麵，確實是管不過來。
另一方麵，何嘗不是鼓勵外界爭鬥。
這樣，一方勢力起起落落，你方唱罷我登台，最後受益的，還不是天瀾仙城管理方。
想住進去，都要繳靈石的啊！
“還有一點！”
石蘭手中玉尺戳了戳那栩栩如生的畫麵，“百年來，因為丹霞峰受損，外加租金高昂，是以大多數勢力都不選擇此處。”
“一來二去，此地就盤踞了許多膽大妄為的散修。”
“其中甚至不乏築基散修！”
聽見這話，旁邊的司馬惠娘忍不住問道：“伱們不管的嗎?再怎樣，他們也該交錢吧！”
石蘭苦笑：“哪裡管得過來啊！”
人手不夠，是最重要的問題。
天瀾仙城油水已經很足了，外麵的那些靈地，如果是單獨的勢力還好點，可是散修就不好挨個征收租金了。
“這些散修，大多是囊中羞澀之輩，住不起仙城洞府，又缺少靈地修煉，這才鋌而走險。”
“而且，很多人也不是長住。”
“隻要他們不立旗，不占地建宗，我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司馬惠娘皺眉道：“若是如此，我們租下這丹霞峰，你們會派人清剿那些散修不？”
石蘭略微一思索，點了點頭。
“倒是可以，請執法隊走一遭就是。”
說完，她便看向羅塵。
“前輩是屬意此山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頗為期待。
如果租出去了，遠比其他幾個小地方，要賺得多。
甚至，她可以賺下好幾年的靈石！
租洞府，哪有租靈山，來錢快啊！
羅塵先是嗯了一聲。
不等對方高興，他又深深皺起了眉頭。
“我挺喜歡的，但價格，著實有些高了。”
石蘭不假思索的說道：“前輩如果真想租的話，我可以做主給你每年少一千。”
羅塵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笑了。
麵上，卻是歎了口氣。
“如你所說，此地百年前經過大戰，靈脈品階略微下降，那它應該就不值百年前的租金了吧！”
石蘭小嘴微張，隱隱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
不過有關丹霞峰的價格，確實內部調整過。
現目前，還遠遠沒到底價。
想了想，她爽快說道：
“這倒是，可以酌情給您再少一點。”
“你說，如果要租的話，天瀾執法隊會幫我們清剿裡麵的散修？”羅塵故作好奇的再次確認。
石蘭很自然的說道：“對啊，租出去和閒置肯定待遇不同，幫你們清剿出一塊清靜之地，是我們理所應當要做的。”
“我能問一下，執法隊的修士，大多什麼境界嗎？”
“這個沒問題，隨便打聽都知道的。”
石蘭自豪的說道：“目前天瀾執法隊，是由我冰堡澹台濜師叔領隊，她可是築基後期大修士！”
“隊內，還有四大築基初期真修，皆是玉鼎七宗的天驕之輩！”
“這種規模出行，區區一些烏合之眾，直接望風而逃！”
“前輩，你不用擔心這個的。”
羅塵點了點頭。
然後沉默了。
石蘭不解，到這地步，還要猶豫嗎？
驀地。
“請如此多高手出場，過於鋪張浪費了。”
“如果我們自己清剿，可不可以把租金降低到一萬靈石一年？”
石蘭張大了嘴。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驚歎號！
她終於察覺到了之前不對勁的原因。
搞半天，羅塵這位得道真修，是一直在跟她殺價啊！
偏偏，她之前一直沒有意識到，不知不覺把價格下限一直往下拉。
尤其是最後一句。
築基後期大修士，外加四大築基真修出動，看似出動是有代價的，而且還很高昂。
這個很正常。
雇傭一個築基期修士，動輒傭金成千上萬，在修仙界都是很普遍的。
不請他們，就意味著不用給那筆靈石。
但是！
這是合情合理的幫忙啊！
而且，他們隻是出去轉一圈，都不用動手，敵人就會望風而逃了。
壓根就不存在什麼價值在裡麵。
“這前輩，真的是……”
石蘭欲哭無淚。
“前輩，價格實在太低了，我得去請示我婆婆。”
“嗯，你去吧！”
看著石蘭匆匆忙忙往樓下跑，羅塵笑著補了一句。
“我是真心看中了丹霞峰的喲！”
肉眼可見，少女的身形踉蹌了一下。
……
直到出了冰瀾宮，司馬惠娘都還有些不可置信。
看著羅塵灑脫從容的側臉，隻覺得那般陌生，卻好像又是那般熟悉。
陌生，是因為一個築基真修，居然那麼擅長講價。
熟悉，卻是因為，記憶中好像羅塵也這麼乾過，還不止一次。
當初珍瓏黑市上，對方明明很看重潤明珍珠液，卻能忍住不競拍。
然後在無人問津的時候，再以成本價買下來。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嗎？
她到底是沒忍住。
“從十五萬，講到十萬塊靈石。會長，你實在是太……”
“太什麼？”羅塵咯噔一下，可彆太酷啦。
“太厲害了！”
女人豎起了大拇指，滿眼崇拜。
羅塵身子一僵，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沒什麼厲害不厲害的，你平攤了來看，其實一個月也就降低了幾百塊靈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