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手裡捏著一根手術用的縫針,穩如磐石的大手,如今卻抖得不行,額頭還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衛,衛斯理先生,您不用緊張,請大膽下針,我,我沒關係的。”
鬆島菜菜子隻吃了幾片鎮痛藥,並沒有麻醉,此刻疼得滿頭大汗,青筋暴起。
不過這小娘皮倒是格外堅強,強忍著錐心刺骨的疼,還反過來安慰鼓勵杜蔚國。
菜菜子之所以不去醫院,一方麵確實是擔心杜蔚國脫離她的視線,另一方麵,也是在施展苦肉計加美人計。
赤誠相對,肌膚相親,縫合傷口這種舉動,可以迅速的拉近關係,提升好感。
菜菜子對自己的身材相貌,還是很自信的,如果能順勢把煞神拿下,成為她的裙下之臣,那可就發達了。
軍情六處雷娜的上位史,在特勤的圈子裡,都快成傳說了,那個女特務不眼紅?就算不行,能跟煞神混熟也是好的啊。
菜菜子想得挺美,但是杜蔚國卻根本就沒啥想法,從來都沒乾過縫合這個活計,有點好奇,單純隻想嘗試一下。
“好,我知道了。”
杜蔚國悶悶的回了一句,抹了一把汗,穩住心神,眼神犀利,果斷下針。
“滋~”
一股鮮血猛地滋了出來,丫的,又特麼紮深了,這一下直接紮進肉裡,還刺破了一根毛細血管。
“呃,沒,沒事~”
鬆島菜菜子壓抑的悶哼一聲,疼得渾身都在微微顫動,不過還在強忍著安慰道。
縫合,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因為需要縫合的並不是一層,腹膜層,腹肌層,皮下,表皮,都要分層縫合才行。
杜蔚國兩世為人,這種活,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而且還是血肉模糊真人皮,絕對算是極限挑戰了。
有個說法,叫能者無所不能,事實證明,絕對扯犢子,這種繡花一樣的精細活,杜蔚國就無法勝任,即便眼睛自帶顯微鏡,心理素質杠杠硬,也不行。
一寸多長的小傷口,杜蔚國硬生生縫了2個多小時,累出了一褲兜子汗,才勉強完工,感覺都快虛脫了,比血戰相磐還要累。
鬆島菜菜子也疼的撕心裂肺,滿頭大汗,緩緩披上衣服,扭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癱坐在地的杜蔚國。
莫名其妙的覺得他多了一絲人氣,說不出的可愛,菜菜子的目光柔和,輕聲細語的問道:
“辛苦您了,衛斯理先生,您是第一次縫合傷口?難道您之前從來都沒受過傷?”
杜蔚國摸出煙盒,點了一支,連續嘬了好幾口,這才吐出一口長箭似得煙氣,有氣無力的回道:
“輕傷我都是靠自愈,重傷我自己也就無能為力了,隻能去醫院,所以,真沒縫過傷口。”
這個答案相當含糊,不過鬆島菜菜子也知道他不是常人,不能用常理度之,沒有繼續糾結,而是岔開了話題:
“衛斯理先生,您休息一會,我現在就去幫您安排烤肉。”
杜蔚國緩緩的站了起來,語氣懶洋洋的,略帶無奈:
“得了吧,我又不是地主老財,還需要病號伺候,你打電話讓人把材料送來吧,我自己弄。”
地主老財這個詞,鬆島菜菜子沒有第一時間聽懂,略微反應了一下,不過馬上就詫異的問道:
“您,您還會料理?”
也難怪她這麼驚訝,堂堂煞神,殺人盈野,天下無敵,居然還會下廚,就問你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杜蔚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挑眉撇嘴,沒好氣的說道:
“你以為我天生就是殺人如麻的煞神嗎?你應該知道我的出身吧,離開華夏之前,我就個普通人,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煮飯燒菜。”
無言以對,鬆島菜菜子傻呆呆的看著杜蔚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什麼感覺?
一尊平日都需要仰視的神祗突然說,其實我就是個凡人,一樣都要吃喝拉撒,996,也有房貸車貸~就很突兀。
杜蔚國看他直眉楞眼的,無奈的拍了她一下:
“行了,快要餓死了,趕緊讓人送肉來,我讓你好好見識一下華夏美食的精髓。”
入夜,彆墅的餐廳裡,鬆島菜菜子臉頰通紅,用手杵著下巴,呆呆的看著正在大朵快頤的杜蔚國,都有點恍惚了。
她發燒了,已經吃了藥,此刻昏昏欲睡,搖搖欲墜,隻不過強撐著不願意睡而已,這倒不是為了任務。
看杜蔚國吃得香甜,菜菜子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覺得煞神不再是黑榜上的名字又或者任務目標,而是活生生的人。
還格外的富有魅力,年輕,英俊,強大,讓她心裡格外踏實,安全感直接拉滿。
杜蔚國可沒有那麼豐富的心裡活動,他正在風卷殘雲的吃肉,啥也顧不上了。
今天的食材有點高端,東瀛最頂級的鬆板和牛,世界上最頂尖的牛肉,堪稱食物中的黃金,色香味俱全,柔嫩,多汁,入口即化,口感無與倫比。
這玩意,後世被炒到幾千塊錢一斤,而且因為產量稀少,還特麼有價無市,如今可以放開肚皮往死裡炫,哪有客氣的道理。
杜蔚國一口氣炫完了鬆島菜菜子搞來的10磅牛肉,6瓶山猿燒,這才意猶未儘的打了個飽嗝,拍了拍略微隆起的肚子。
點了根煙,愜意的呼出煙氣,揶揄的瞥了菜菜子一眼:
“困了就去睡唄,在這死撐著乾什麼?我又不會跑。”
“我,我不困~”
此刻,鬆島菜菜子眼皮都有點聳拉了,眼神迷離,聲音顯得格外縹緲,杜蔚國呼出煙氣,又好氣又好笑:
“行,那你撐著吧,吃飽喝足,我去睡了。”
“鈴鈴鈴~”
杜蔚國剛要起身,就在此時,桌角的衛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身居要職的鬆島菜菜子,自然也有這玩意。
本來已經半睡半醒的鬆島菜菜子,聽見鈴聲,瞬間眼神一緊,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鐘,都這會已經晚上10點多了,這個時間,誰會找她?
“喂,我是鬆島,什麼?你確實嗎?好,立刻封鎖現場,我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之後,鬆島已經一掃困意,恢複了清明,臉色凝重,眼神淩厲,隻是看向杜蔚國的時候,神色有些為難。
“怎麼了?”
杜蔚國也來了興趣,輕聲問道,鬆島菜菜子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略微斟酌了一下,這才說道:
“下午被您打傷的那個畜生,在醫院被人救走了,我們負責看守的幾位同僚,都被殺害了。”
鬆島菜菜子的語氣忿恨,隱含煞氣,不過杜蔚國早就見慣了生死,何況死的還是東瀛內務省的,根本就不以為然:
“哦?這家夥還有同夥呢,怎麼,救他的人,也是用刀的?幾個人啊?”
鬆島菜菜子點了點頭,咬著後槽牙說道:
“我在醫院負責看守的4名同僚,還有3名值夜的醫護人員,以及3個病人都被殺害了。
有刀傷,也有其他武器造成的創傷,沒有目擊者,根據現場痕跡,初步判定是一人所為。”
好家夥,10條人命,不論身份,無差彆殺人,這家夥有點狠啊,杜蔚國皺起眉頭:
“見人就殺,這麼凶?怎麼,菜菜子,看你這架勢,想讓我陪你過去?”
鬆島菜菜子沒有否認,鞠躬點頭:
“是,衛斯理先生,我知道您一直都有悲天憫人之心,嫉惡如仇,所以希望您能出手幫幫我。”
嗬,杜蔚國心中冷笑,丫的,這小娘皮蹬鼻子上臉了,居然pua我,還特麼悲天憫人之心,你特麼這是唱戲呢嗎?
堂堂東瀛內務省,還對付不了區區一個暴徒?就算他再凶再狠,被幾十支槍頂著,又能如何?
她的這番肺腑之言,無非就是想把杜蔚國綁在她的身邊,不脫離她的視線,任務跟工作兩不耽誤,魚與熊掌兼得罷了。
不過杜蔚國卻對這個不分青紅皂白,肆意大開殺戒的殘忍家夥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截止目前,杜蔚國身經百戰,手上攥著的人命,少說也過千條了,死人見過了,不過他還真就沒有遇見過,無緣無故殺戮的角色。
醫學界,有種非常特殊罕見的男性染色體類彆,是呈現xyy構造的,被稱為超雄體,也就是傳說中的天生殺人狂。
這種人天性凶殘,冷血,暴虐,視人命如草芥,杜蔚國有點好奇,這個家夥,是不是這種存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