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幾輛汽車急匆匆的停在巷子口,鬆島菜菜子推開車門,一馬當先的跑了過來。
甚至都沒看癱在地上的夜鴉,徑直跑動杜蔚國的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語氣關切:
“先生,您沒事吧?”
呐,這就叫姿態,彆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這種姿態都是必要的,就像女主播問榜一大哥有沒有吃飯,有沒有拉屎一樣,廢話往往都是人情世故。
杜蔚國輕笑,把煙頭碾滅,語氣有點痞賴:
“嗯,沒事,剛才忙著打架,通話被打斷了,菜菜子,想要活的,必須得加錢才行。”
說話的時候,杜蔚國還掃了地上的夜鴉一眼,意思很明顯,你不同意,我馬上就弄死他。
菜菜子錯愕:“呃~”
“沒問題!”
巷子口,一道渾厚清朗的男人聲音突然響起,說得是英語,發音標準,聽不出一絲口音。
隨著聲音,一個中年人,大步流星的朝著杜蔚國走了過來:
“在約定好的價格基礎上,先生每幫我們生擒一個虎尾教的餘孽,我們會額外支付50萬,美元。”
說話這家夥大概40歲上下,身材是東瀛少見的高大魁梧,留著乾練的短發,濃眉大眼,相貌堅毅。
中年人走到杜蔚國麵前,根本沒用菜菜子介紹,主動的伸出手,語氣也很熱情,不過聲音壓得很低:
“衛斯理先生,久仰大名,我叫高橋涼太,東瀛內務省3部部長。”
東瀛行政機關裡的部,差不多就相當於華夏的司,這家夥的官職可是著實不低,內務省部長,已經相當於胡斐的職位了。
當然,實際權限是肯定是有所不如的,畢竟胡斐那老賊負責的是獨立部門,也就是後世的某安局,單挑一攤,統管全局。
杜蔚國倒是也沒有表現的很倨傲,拒人於千裡之外,大大方方的跟他握了下手,語氣平淡,不遠不近:
“高橋部長,你好,聽菜菜子提起過你。”
高橋涼太應該是認真研究過杜蔚國的喜好,所以說話非常直爽,一點都不繞:
“衛斯理先生,感謝你願意出手,幫我們鏟除虎尾教這顆毒瘤,除了正常的酬勞,你在東瀛的利益,我們之後也會儘力照拂。”
哦吼,這家夥挺上道啊!他的意思很明顯,以後山口組那邊的麵粉生意,他會適當的照顧一下。
要是讓田岡一雄知道,杜蔚國幫他搭上了這樣一座金大腿,恐怕都能樂癲過去。
內務省的實權部長,能量之大,幾乎不可限量,起碼,比他平時跪舔的那些區議員可強多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杜蔚國笑了:
“那就多謝高橋部長美意了,不過在商言商,咱們合作條件,還需要修改一下。”
高橋涼太點頭:“當然,先生請講。”
杜蔚國咂了咂嘴,有點市儈的算著:
“這些家夥身手不俗,如果隻是一個人,還有生擒的可能性,超過兩個,我也沒辦法,所以,隻要是虎尾教的首領,不論生死,都得加錢。”
高橋涼太略微沉吟了一下,痛快的答應了:
“沒問題,虎尾教首領,不論生死,我們都會額外支付先生50萬美元。”
內務省果然是財大氣粗,比摳摳搜搜的軍情六處強多了,杜蔚國露出笑容:
“多謝,高橋部長大氣。”
高橋涼太擺了擺手:
“衛斯理先生太客氣了,其實,就算沒有理查德閣下的機緣,我也非常想跟您結識一下。”
“哦?為什麼?”
杜蔚國確實有點好奇,畢竟他的跟腳,高橋肯定一清二楚,彼此是天然對立的立場。
而且,在港島執行任務的時候,杜蔚國還毫不留情的宰過東瀛特勤,雙方是敵非友。
如此背景下,高橋涼太還想結識他,這可就有點惹人深思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橋涼太扭頭看了一眼癱在牆角的夜鴉:
“衛斯理先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可以。”
杜蔚國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他也確實百無禁忌,他就不信這個高橋涼太有膽量敢惹他,也不信他能有什麼手段能對付他。
“好的,衛斯理先生,稍等。”
高橋涼太朝他點點頭,隨即轉身,朝一直在守在巷口的便衣探員們擺了擺手。
“嘩啦啦~”
一群精乾的西裝男,看見高橋涼太的手勢,立刻端著武器,小跑著衝了過來。
他們訓練有素,動作麻利,掏出提前預備好的特製手銬跟繩索,瞬間就被夜鴉捆得跟粽子似的。
手銬很特彆,應該是鎢鋼材質,還連著特製的橡膠套,不僅拷住了手腕,連手指都限製了,嘴裡還塞了橡膠塞子,萬無一失。
看見他們處置夜鴉,杜蔚國都覺得有點不自在,不過他卻暗暗的記住了這種方法,以備後效。
高橋涼太朝其中一個年齡稍大,有些脫發的手下招了招手,言簡意賅的吩咐道:
“4號安全屋,大劑量麻醉,找醫生查傷,嫌犯不能死,黑房,禁止接觸,所有人全副武裝,24小時戒備。”
“哈依,我明白了,部長~”
脫發男的神色嚴整,鄭重的應了一聲,隨後就帶人離開了,高橋涼太朝杜蔚國笑了笑了:
“走吧,衛斯理先生,聽說你喜歡吃辣,那我請你吃最地道的川渝火鍋。”
杜蔚國哈哈大笑:“好啊,剛剛打了一架,正好有點餓了,那就多謝高橋部長了。”
高橋也笑,語氣很鬆弛:“菜菜子,走,一起去,對了,你的傷,能開車嗎?”
鬆島菜菜子滿臉賠笑,表現的很乖巧:“我可以的,部長。”
臨近午夜,橫濱東側沿海,內陸昭和小島,一處修建在海邊上的二層彆墅。
餐廳的圓桌子,擺著一口上好的紫銅火鍋,鍋裡沸騰著紅彤彤的牛油鍋底,香氣撲鼻。
桌上擺著毛肚,黃喉,百葉,郡肝,鴨腸,腰片,血旺,除了這些地道的川渝火鍋涮品外,還有牛肉跟蔬菜,以及難得一見的小酥肉。
除此之外,桌上還擺了幾個用陶罐裝的沱酒,看樣子,最少也得是幾十年的陳釀了。
杜蔚國用手摩挲著的有些斑駁的沱酒陶罐,表情變得有點難以琢磨,語氣揶揄:
“高橋部長果然有心,這頓川渝火鍋也果然正宗,估計就算在當下的華夏,都很難湊出這麼一桌子菜碼了,尤其是這酒,曆史很厚重啊。”
高橋涼太自然明白杜蔚國的意思,不過他卻毫不避諱的說道:
“衛斯理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這幾瓶酒,確實是44年從贛省運回東瀛的,是掠奪而來的。”
杜蔚國抬起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即便隔著氤氳的水霧,依然擋不住他眼中的寒芒:
“所以,高橋部長,你是在提醒我,莫忘國恥嗎?”
高橋涼太低頭頷首,語氣鄭重:
“不,衛斯理先生,我承認,我們東瀛曾犯下過不可寬恕的罪行,而這個罪行,仇深似海,也並不是區區認錯就能抹平的。”
哦吼,有點出人意料,這家夥居然老老實實的認罪了,語氣還很誠懇,杜蔚國也有點含糊,摸不清他的路數了。
杜蔚國沒有說話,慢條斯理的點了一支煙,靜待下文,高橋涼太抬起頭,語氣格外誠懇:
“衛斯理先生,犯下罪行的人,自然是不可原諒,可是,東瀛也有很多反對戰爭,不知情的,被蒙蔽的,沒有選擇的民眾,他們都是無辜的。”
一聽到可是,杜蔚國頓時就皺起眉頭,麵沉如水,我曹尼瑪,如果這家夥想要強行洗白,今天就讓他血濺三尺。
氣氛陡然變得冷冽起來,高橋涼太遍體生寒,不過他硬頂著壓力說道:
“先生,你曾經在出雲城外的奉達山,搗毀了一個秘密基地,救下了幾名孩子,如今,這個邪惡的秘密基地又在東瀛出現了。”
“嗯?”
杜蔚國來了興趣,眼中精光閃爍:“所以呢?”
高橋涼太的表情肅穆,一字一句的說道:
“光是我們東瀛境內,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內,就失蹤了幾百名幼童!我想請先生出手,搗毀這個吃人的魔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