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們在舟莊過夜的那天晚上嗎?我接到幾個不認識的國際長途,那就是我奶奶打來的。”
“……”
“然後我跟我奶奶說,這個問題我已經解決了,叫她不用擔心。”肖堯說。
“嗯,替我跟奶奶問好。”沈婕說。
“嗯,沒問。”
“……?”沈婕有些失去耐心了:“所以呢?”
“所以我奶奶叫我打電話給我爸爸,說我爸爸給我打電話一直打不通,於是我就掛了我奶奶的電話打給我爸爸,然後我爸爸跟我說老家的水管子爆了,鄰居叫他趕快回去但是他人在南越,所以我明天得回蘇江一趟。”肖堯一口氣說完了。
“就這?”沈婕的反應是這樣的。
“就這。”肖堯說。
“那你去唄,這也要和我打申請報告?”沈婕奇怪地問。
“我會儘量在你出獄以前趕回來,快去快回,”肖堯保證道:“免得你出來了,我又進去了。”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呀,”沈婕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晚兩天就晚兩天咯,有什麼要緊的,放輕鬆一點,rex.”
“哼,果然不愛我。”對麵說。
?聽聽,這是男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等等,蘇江。
“蘇江?!”沈婕後知後覺道:“那傻妹怎麼辦?”
“你總算反應過來了啊?”對麵有些哭笑不得:“反正鬱麗華聽了以後,第一時間是情緒激動地反對,後來說明天她陪我倆一起回去,”
“……”
“結果她學校裡麵有個什麼事情,死活推不掉,”
“大暑假的,能有什麼事情啊?”沈婕說。
“我也不知道啊,”肖堯說:“我也想知道啊,反正明天就是不得不走一遭了。”
“那鬱老師能同意嗎?”沈婕狐疑地問道:“怕是你們整棟樓都淹了,鬱老師也不會放人的吧?”
“要不你剛剛還在說我怎麼晚上又上人家去吃飯呢?”肖堯解釋道:“我們就是去開家——去開會討論這個議題了。”
“又吵架了吧?”沈婕把聽筒換了一隻耳朵。
“吵架倒是沒有。”肖堯說。
隻不過是鬱麗華同誌單方麵情緒激動而已。
自從鬱麗華開啟“慈母”麵目模式以來,這還是肖堯第一次看到她“熟悉”的一麵。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她最後竟然妥協了。
“她最後竟然妥協了?”沈婕吃驚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嗯,情況大致就是這麼個情況。”肖堯老老實實地說:“但這事兒,一個領導批了,我不得再找另一個大領導批嗎?我可沒有先斬後奏啊。”
“哀家不批你就不去了?”沈婕反問道:“這不是沒辦法的事情嗎?你倆去唄——路上注意安全啊。”
“你……生氣了?”肖堯小心翼翼地確認道。
“沒有。”沈婕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道。
“真的?”肖堯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生你氣乾嘛?”沈婕有些奇怪地問。
“不管是不是我的錯,隻要讓你不開心了,就是我錯。”肖堯賣乖道。
“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一套——?”沈婕歎了一口氣:“行吧,我確實有點生氣,但不是生你的氣。”
“我懂。”
“狗子。”沈婕說。
“汪。”
“我真的對這個共生有點生氣了。”沈婕說。
“我懂。”
“你前幾天跟我說,要是共生的人是你跟我就好了。”沈婕說。
“我是說過。”肖堯說。
“當時我還沒什麼太大感覺,但是我今天,就是忽然一下子,覺得,”沈婕停頓了一下:“也許,確實,這樣也不錯。”
“老婆……”肖堯也停頓了一下,叫道。
“行了,洗洗睡吧,我沒不開心,”沈婕哄他說:“我真的生你氣的時候都會立刻發火的。”
“好的。”
“而且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分寸的。”沈婕暗示道。
“當然。”肖堯說。
沈婕掛斷電話以後,揉著發燙的耳朵,猛一下撲倒在了床上。
她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有點開始討厭共生了。
彆的都還好,唯有這個距離限製,簡直是離了大譜。
就算是古今中外傳唱的神仙情侶,也沒有過這般緊密的聯係。
甚至,沈婕現在毫不懷疑,這兩個人會是“同生共死”的。
從對日常生活的直接影響來看——此亦直接改寫了兩個人,不,更多相關人等的生活軌跡。
倘若自己沒有“先見之明”地“預先授予”了鬱璐穎的“合法性”,此時此刻,又該以何種心境,何種姿態,如何去麵對這樣的場麵?..
“分手”往往並不需要一方有過錯在先的,沈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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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堯放下了電話,同樣揉著發燙的耳朵,拉開了穿衣櫥的門,往2034年那邊去。
去蘇江辦事,快則兩天,慢則三天,當天來回不是特彆現實。
既然如此,當然要和家裡人報備一下。
“篤,篤,篤。”肖堯小心翼翼地在34年那邊的衣櫥門內壁敲了三下。
沈天韻沒有說“請進”,也沒有罵娘。
但對麵也不是悄無聲息。
因為,衣櫥門外傳來一聲少女的尖叫。
“啊——!”
肖堯心頭一緊,來不及思考,一腳把櫥門踹開,一個箭步從穿衣櫥裡衝了出去。